嚴家,嚴仲寬畢竟也是兩朝元老了,他的心絕對是效忠帝王的,這一點,和他的兒子嚴逸承截然不同。嚴逸承效忠的是祖國,敬重的是父親,什麼人做皇帝,對他來講,並不重要。所以要繼續依附嚴家,只要討好嚴仲寬就夠了。”
風千雪又聽明白了,“那之前嚴將軍求你挽救他的兒子,其實是多餘的?”
“是的,聖上根本不可能會處置嚴逸承。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果然,要說表面功夫,沒有人做得勝過帝王。
風千雪嘆了口氣,又坐到銅鏡前,準備重新易容。夜洛塵走了出去,回到廳堂靜靜等待。
那送信來的宮人依然微笑的站在那裡,見到他後,作了一揖。
“王爺,那無名姑娘,可是準備好了?”
他淡淡的點了點頭,並不喜出聲回答。
“那太好了,我想這馬車也要到了。不如奴家去外面等候,馬車一到,奴家便進來通知你們。”
夜洛塵又點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不知為何,心中不好的預感愈見強烈。
不一會,重新易容完畢的風千雪從屋裡走了出來。此時的她,已經換上了一套新的衣裙。上身是淡黃的菊紋上杉,下身是同色的百褶如意月裙,依然是用軟紗遮面,只不過在耳鬢處多留出了兩束秀髮。
她才剛剛走到廳堂,只見剛才那外出等候的宮人小跑著奔了進來。
“王爺,馬車來了,是二皇子的馬車!”
一句話,讓風千雪原本平靜的心微微一震!
夜洛塵更是眉頭緊蹙,彷彿是那不安的預感應驗了般。
風千雪怎麼也想不到,這次前來接她的,竟是……
可她如今別無選擇,就算她已下定決心不願再和他有任何牽扯,不願再對他抱有任何期望,可冥冥之中,又像有什麼東西在捆綁著她和他,總是那樣的藕斷絲連。
“無名姑娘,您請吧!”那宮人畢恭畢敬的將手往外一伸。
風千雪微低著頭往外走去,剛一出王府,那熟悉又陌生的降黑馬車赫然停在面前。還是忍不住稍稍抬眸,或許是日光太過明媚,將本是色沉的降黑馬車照得格外醒目。窗簾依然落著,卻不時被風吹起一角,勾著人禁不住的想入非非。而再往前看,那身著一身黑衣的威武男子,不就是二皇子的貼身護衛——莫無痕嗎?
這麼說,他真的坐在裡面……
心又莫名其妙的加速了,她駐在那,竟是不太願意再移動腳步。
“無名姑娘?怎麼了?難道您還要二皇子親自下來迎你?”宮人似乎發現不對,上前又督促了一句。
“我看也不必麻煩二殿下,就讓無名姑娘坐本王的馬車,和本王一起去罷!”夜洛塵說著,已經差人去牽馬車。
“額……王爺,這次陛下只邀無名姑娘一個人去呢!而這次嚴府的命案,也和二皇子有些關係,所以這才順道接無名姑娘入宮的。無名姑娘,可不要辜負二皇子的心意啊!這樣,奴家也不好做呢……”
只要她一個人入宮?
風千雪和夜洛塵又是微微一愣,相互疑惑的對望一眼。
難道是那迦蘭太子真的在軒澈帝面前說了什麼,所以這次入宮,除了說出剖腹的結論,還要外加審判她了?
“無名姑娘?”見她仍是待著,那宮人又提醒了句。
“師兄,沒關係的,我一個人去吧!”風千雪知道終是無法避免那必須要面對的人,於是回頭朝夜洛塵安慰了一句。
“也罷,你在前面,我在後面。如有任何事,我都還來得及出面護你。”夜洛塵點了點頭,笑容暖暖的掛在臉上,像是在給她鼓勵。
風千雪心中很是感動,可又不願讓他再付出更多。她真的怕,他想要的,她給不了。
終於,她提起長裙,朝那泊著的馬車緩緩前進。
那宮人來到車前替她輕輕掀開門簾,她沒敢抬頭,幾乎想也不想就踏了進去。
門簾重新放下,陽光透過窗紗將廂內照得一片暖黃,她聞到了淡淡又熟悉的紫荊香味,然後屏息定了定神。
眼眸微垂,她幾乎不去抬頭注視那清清冷冷的銀狐面具,卻朝著他的方向,微微行了個禮,最後在離門口最近,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某人從她進來的那刻就一直注意著她,淡黃的面紗隱約可見一道紅疤,如蜈蚣一般若隱若現的爬在臉上。
他唇瓣不經意的微微一揚,任由她垂頭俯目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