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氣道:“周家那丫頭不過是京城外頭來的野丫頭,你是什麼身份,竟也三番五次與她計較?如今倒好,恆山伯府此事,別人只巴不得看不見,你不但湊了上去,竟然還□嬌去逮那推人的丫鬟!春嬌這個蠢材,恆山伯府的丫鬟,她竟抬手就打!你可知道這打的是恆山伯府的臉面?”
趙燕妤自知不對,頭垂得更低,聲如蚊蚋道:“女兒也是嚇得慌了,眼看著有人被推入水中,女兒叫那丫鬟站住,她卻拔腿就跑……”
秦王妃頭疼地按住額角:“帶你出門,你便生事,這些日子不許再出去了,就在家中待著,也好生學學刺繡!你看燕好,才比你大一兩歲,如今已經繡得很成樣子了。咱們這樣人家,固然不必姑娘自己動手做什麼,但女紅針指總是要會的!”
趙燕妤不敢多說,只有喏喏應是,卻在心裡大罵綺年。回了郡王府,便見陪嫁秦嬤嬤迎了出來,笑道:“王妃縣主回來了?英國公家阮大公子來了,給縣主帶了泥人兒和竹根摳的一套茶杯來。三少爺陪著,在後園臨水軒裡等了縣主許久了。”
趙燕妤心裡仍不舒服,撅著嘴往臨水軒去了。遠遠便見荷花池上一座小小軒閣,長窗敞著,裡頭坐了兩個少年。年長的那個十五六歲,是她的同胞哥哥趙燕平,另一個略小些,便是阮麒了。
趙燕平老遠就看見妹妹鼓著個嘴進來,不由得一陣頭疼。他如今十五六歲,整日裡忙著學文習武,有了空閒便與三五好友或縱馬或說笑,並不願在家中哄著這個壞脾氣的妹子,當下笑道:“妤兒回來了?子瑞帶了好玩藝兒來送你呢。怎的今日出門不開心麼?”
趙燕妤見桌上果然擺了一排十二個小泥像,捏的是十二生肖,雖不是什麼貴重物兒,卻是栩栩如生,這才歡喜起來,隨手擺弄,便將今日在恆山伯府之事說了,末了忿然道:“每次遇了那周家丫頭便沒有好事!”忽然想起這個周家丫頭跟阮麒也是有過節的,頓時眼睛一亮道,“說來她是你表妹,你替我報仇!”
阮麒這次養了將近兩個月的傷才能下地走動。他躺在床上之時,阮夫人沒少說他只顧玩耍以致身陷險境,若不是有綺年相救,只怕要在街上凍一夜之類的話。他雖聽得反感之極,但確確實實是被綺年發現並抬回吳府的,此時聽了趙燕妤的話,便不由得有些猶豫起來。
趙燕妤卻沒發現阮麒的猶豫,仍道:“上次在東陽侯府,我明明都將巴豆下到她酒了,偏你看錯了人,竟只抓著她的丫鬟。我等閒也見不著她,你卻是她的表哥,難道還不能報仇麼?”
阮麒皺了皺眉,帶著幾分敷衍道:“我雖是她的表哥,也是外男,等閒也不好見面,這如何報仇?”他自六七歲上,就被阮老太君帶著到郡王府裡來陪趙燕妤玩耍,到如今也有六七年了。趙燕妤自幼嬌養,這些年年紀長了,越發的有幾分跋扈,他並不喜歡。只是老太君硬要他來,他也不能不來。
趙燕平有個朋友得了一匹好馬,這些日子都惦記著去試馬,連坐在這裡都十分勉強。此時聽妹妹絮絮叨叨了一番,心早不知飛到哪裡,只是不能放著妹妹單獨與阮麒在這裡,因此巴不得阮麒快些離開,隨口便笑道:“這還不容易,你若娶了她,豈不是天天都能見著,自然就報得仇了。”
趙燕妤眼前一亮道:“好主意!”
阮麒險些噴了茶,忙道:“子衡兄切莫開這玩笑,婚姻乃結兩姓之好,從不曾聽說娶妻是為了報仇的。”
趙燕平也只是隨口說笑而已,他如今也不是那不知世事的孩童,早也從母親處看出些許端倪,只怕將來這阮麒是要與自家妹子成婚的。只是阮麒這般一本正經地解釋,他倒起了惡作劇的心思,笑道:“妻雖不可,子瑞兄卻可納她做妾,如此就不必有什麼顧忌了。”暗想若是自己妹子將來做了英國公世子夫人,那周家姑娘做了妾,到時候妹子想怎麼報仇都可以了。
趙燕妤倒還未想到自己身上,只是拍掌笑道:“正是!你便納了她做妾便是。”
阮麒雖然頑劣,但也知道這納妾娶妻的話實在不該在趙燕妤這般未出閣的女兒家口中說出來,不由有些頭疼,隨口敷衍了趙燕妤幾句,又拿出那套竹根茶碗來給她看。那茶碗做得十分精細,竹節外壁上雕了花卉草蟲,顏色雖只青黃二色,卻自有風味,趙燕妤看著有趣,便忘記了什麼納妾的話,重又歡喜起來。
雖則說是青梅竹馬,到底年紀長了也要避嫌,阮麒也只略坐了坐便告辭出來。上了馬車,倒又想起趙燕平的話,不由得心下一動,默默把那納妾的想法在心裡來回過了幾遍。
他再過半年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