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大地上,猶如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了無數書院,每天清晨,書院中傳出了朗朗讀書聲。
這些書院和原來的書院不同,原來的書院,譬如說岳麓書院、東林書院等,能進入書院讀書的都是有一定才華的人,或者是已經有了一定功名的人。但這些書院,在裡面讀書的,卻全部是孩子!
與其說是書院,還不如說是蒙學教育院,而且這裡的教育是以識字為主,而不是以考取功名為主。在書院教書的,都是從各地聘請來的秀才。
書院有大的課堂,一名教書先生一堂課可以同時給三四十名學生講課。雖然王新宇已經發明瞭黑板,但是大部分的教書先生還是用不習慣黑板。於是他們用大的紙張寫字,寫完之後再掛起來,供給孩子們識字所用。因為教的是蒙學,教的都是《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之類的,要求也只是要求讓每個孩子都能識字,所以字可以寫很大,每三個字五個字一張紙的,掛起來供大家識字。
不過在蒙學書院中,除了教孩子識字,學三字經之類的基礎文字外,還根據王新宇的要求,開辦了算數教育,當然都是簡單的加減乘除之類的,只要學會計算數字就好了。太過於高深的數學課程,目前還不適宜大面積推廣。
各地軍營中,每天一到天黑,兵營內響起了朗朗書聲,教書先生站在講臺上,同那些在書院教書的先生一樣,用寫著大字的紙張教這些兵識字。
江南富庶,讀書人也多,各地的秀才也太多了,沒有那麼多的私塾可以辦,除了稟生以上,成績最優秀的秀才能夠獲得一點國家給的菲薄的收入之外,其餘的秀才都只能自己謀生找出路。秀才唯一的好處就是見官不跪,免除勞役,其他就沒什麼福利。一些家裡窮,又沒錢開辦私塾的秀才。日子過得窮困潦倒。
現在大明朝廷在江南開辦大量蒙學書院,需要聘請大批的老師,這些秀才就被聘請過來,去學院教書,去兵營教書。
被選中去書院教書的秀才們。都是興高采烈過去的,雖然是教一批五六歲的孩子蒙學,但畢竟是正規的教書先生,沒什麼好丟人的,和平日裡村鎮裡面那些私塾區別不大,對於開不起私塾的窮秀才們來說是一個挺不錯的出路。想象一下,教課的房子不用自己解決,紙張筆墨不用自己解決,學生生源不用自己去頭疼想辦法,每個月領固定收入。旱澇保收,這樣的好事情哪裡去找。
可是對於張敬亭來說,他卻是運氣很不好的被抽到了去兵營教書。
張敬亭是一名秀才,和大部分家裡沒錢的窮書生一樣,讀了多年的書,只中了一個秀才,而且還不是高等級的稟生,只能自己自謀出路,除了比別人少了徭役和見官不跪,其他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
這兩點優惠條件其實對於張敬亭來說有和沒有一樣。免服徭役,他又不是種地的農民,自從張居正實施的一條鞭法以來,事實上已經廢除了徭役。都算入道田賦之中。清承明制,雖然還沒有雍正的攤丁入畝,但也已經實施統一交稅,這點對他來說沒什麼實惠。至於見官不跪這一條,對他來說也沒用,他是老老實實的讀書人。又不和人打官司。
鄭成功入江,明軍收復了部分江南地區,張敬亭的生活也沒多大改善。
但官府大規模招聘教書先生,張敬亭就去應聘當教書先生。明軍到來之前他的生活來源都是依靠妻子做點針線活出售給織造府來養活他;明軍來了之後,創辦了正式的絲綢廠,他的妻子去了絲綢廠上班賺錢養他。
因為沒辦法考取更高的功名,每次都要承受妻子和丈人家裡人的白眼,被人取笑百無一用是書生。現在官府招聘教書先生,他就去應聘,免得被人取笑。
“去兵營教書?當兵的也要識字?”張敬亭得知自己被分配去兵營教書,原本高漲的情緒一下就跌入低谷。俗話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那些大頭兵都是粗人的象徵,給他們教書,豈不是自降了身份嗎?
當年再窮的窮書生,社會地位還是相當高的。想起自己每天要和那些當兵的混在一起,張敬亭心裡很不舒服。
張敬亭是個老實巴交的讀書人,根本沒什麼心機,他這一猶豫,被招聘教書先生的官員看出他的心裡想法。那九品小官冷笑一聲:“怎麼樣?你去還是不去?不去的話,以後就沒機會了!我們也不會再用你了。”
“去,我去!”張敬亭連忙回答道。去當教書先生,每個月有二兩銀子可以拿,教得好的,以後還會漲薪水。這樣的薪水足夠他一家大小過得很好了。這樣的機會,又豈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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