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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掌教交遊多方,與靖安侯也相熟,無論如何都會代為設法,不讓你枉叫一聲師伯。”

蘇雲落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提到靖安侯,又不敢言聲,懵然的應了。

左卿辭倒聽出話意,睨了她一眼淡笑不語,轉去書案寫方子。

殷長歌接了藥方,將兩人送出,自去煎藥不提。

蘇璇從隔廂走出,葉庭搖了搖頭,語氣低長,“你這徒婿不一般,左侯都沒他這麼深的心機。”

蘇璇聽了對話並未察覺異樣,“師兄是覺得哪裡不對?”

葉庭不語,半晌後嘆了一聲,“罷了,也是我該受的,我本以為——看來是左公子自己的意思。阿落還是個傻丫頭,她的性子遇上左公子這種精明太過的,也不知好不好,這個人——還是少來往。”

蘇璇聽得不大明白,到最後一句提起了警覺,“師兄認為左公子品性不佳?”

葉庭想了一想,“不說其他,僅憑二人在血翼神教的經歷,左公子身無武功,卻能挑動敵人相殘至死,絕不是一般人,這份機心用在正途上還罷了,要是心性稍偏——”

只怕又多一個六王。

葉庭沒有把話點透,蘇璇也能猜出其意,他與左卿辭接觸極少,一直覺得這人言語有禮,實則難近,當是貴介公子習性如此,被葉庭一提醒,不由蹙起了眉。

葉庭知他擔心徒弟,“無妨,阿落已經長大了,這些年她所做的遠超你我想象,遇事有自己的主張,既然她是真心喜歡,並非受其挾制誘騙,左侯也認可,應當是無虞。”

蘇璇仍在思索,葉庭已然換了話題,“左侯今日前來探望,透了些話意,大概是勸我們早日離開此地。”

靖安侯早已預料血翼神教會從西南大舉攻來,蘇璇離開拓州前也提醒各派早日歸返,然而真正聽聞戰弦一觸即發,依然不免沉重。

葉庭對靖安侯的意志頗為欽佩,輕喟道,“天子尚未下詔,靖安侯鐵腕先決,以霹靂手段奪城,甘擔天下之責,確實令人佩服。”

益州將成為頂在咽喉的屏障,一旦失守,屍軍長驅直入,中原立時淪為人間鬼域。

蘇璇想起拓州城下鋪天蓋地的行屍,沉寂良久,忽道,“再過幾日,柳哲師兄帶著同門也該來了,到時候由長歌與他一同護送師兄回山?”

葉庭一聽已知蘇璇的心意,“你要留下?”

蘇璇確實有了決定,“我想助靖安侯守城,能多一份力也好。”

葉庭半晌不語,隔了好一陣道,“太險了,屍軍的厲害,你我親眼所見,假如陷在不死泉的高手都被煉成傀儡,拼了命也未必守得住,你只是一個人,不是神,再強也不可能以一當千。”

蘇璇神情沉靜,“師兄說得不錯,然而靖安侯身為王侯,原本不必擔此重責,履此險地,如今所為,何嘗不是知其不可而為之。山河將傾,浩劫在即,有人拼力挽扶,不惜一身榮辱,我怎能袖手旁觀。”

葉庭深吸一口氣,被他說動情緒,聲音也激了,“可你混沌了多年才醒,當初你為武林正義,橫蕩朝暮閣,事後又如何?要不是阿落忍辱負重,拼得一線轉機,誰還記得你的所為?只有我心痛如絞,一再後悔,恨自己不該讓你學得太過正直,什麼事都衝上去擔當!”

蘇璇從未見過葉庭失態,見他眸中宛似有淚,不由大愧。“師兄!”

葉庭斂了情緒,強抑住感傷,慢慢道,“我只有一個師弟,好容易活著回來,不想又莫名其妙的沒了。你和郡主隨我一道回山,翠微池的院子給你留著,我們是方外人,管什麼俗世,守住一座山就好。”

蘇璇萬般情緒交雜,喉頭髮硬,許久才微聲道,“師兄,我從未後悔當年所為,若我遇事則退,遇挫則避,如何配當你的師弟,如何配受你多年的照拂,我知道你疼惜我,可天下事總要有人去做,險難總要有人去擔,等益州無恙,百姓安定,我一定迴天都峰拖著師兄喝酒烤肉。”

葉庭知道勸不住,許久說不出話,最後方道,“你就沒想過琅琊郡主守了這些年,為你虛擲半生,聲名盡棄,假如有什麼萬一,你讓她如何自處?”

暮晚時起了風,吹得枝搖葉晃,揚塵紛起。

蘇璇回到與郡主所居的小院,見庭中無人,風燈寂寂映照,有琴聲續續而揚。

他推開門,見佳人秀影娉婷,玉手撫弦,清寂又安寧,足下一頓沒有打擾,直到一曲奏完,阮靜妍抬頭望見,綻出了溫婉的笑。

燈影下的伊人清麗如仙子,她的良人卻總是讓她等,全忘了孤獨的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