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商堯亦胸腔起伏輕喘不止,勻了勻呼吸,頜首道:“知道。”
杞昭問:“你可知道……你現在緊抱的人……是誰?”溫商堯復又頜首:“杞昭。”杞昭又問:“不是龍椅之上任其生殺予奪的天子?”唇角淺淺一勾,溫商堯微笑道:“只是杞昭。”杞昭再問:“也不是你摯愛過的那個女人的孩子?”溫商堯仍是微微笑道:“還是杞昭。”
沒有君,沒有臣,沒有倫理綱常的鴻溝,沒有往事隔閡的天塹。唯有於這彌天風雪中唇舌相貼、疊股交歡的兩個男人。
一個長吻過後,上方的男子本欲起身,豈料卻為身下的少年更為用力地抱緊。
“不要……不要走……再抱一會兒……”兩臂驟然相聚收緊,不容對方離距自己一厘一寸。一面胡亂吮咬著那兩瓣輕薄冰涼的唇,一面又含混不清地模糊喃語,“就這樣,再抱一會兒……”
“若再不走,只怕就要被這大雪給埋了……”話雖這般,溫商堯倒也不催他。只俯身親吻他的眉睫,彷彿酌了一盞清醑慢慢斟品。
又靜靜偎了一晌。束好彼此的衣帶,撣去落滿肩頭的瑩白雪花,溫商堯解下紫貂披風,將凍得肌膚酣紫瑟瑟戰慄的少年輕柔披裹其中。隨後又將他橫抱起來,一如當年那般慢慢融身於風雪之中。
放眼盡是植於荒野的老樹,枯枝眾雜參差,瞥然相見好似匍匐蹲踞於的獸類,一旦為寒風拂過則嗚咽呼嘯,愈加��恕Bё哦苑降募綈蠆本保�雜謁��約郝F鸕謀弁渲�校�倌晏熳鈾亢斂瘓躉炭鄭�吹拱踩皇室獾煤堋Q垌�敝畢蟶希�豢桃膊蝗巫約旱哪抗飫肟�苑降拿媾櫻�蛔⊥�潘�鑷薇甙追ⅲ��潘�撓⑼Σ嘌眨��潘�獎嚀羝鸕囊匯濁車�θ藎�秸押鋈晃食鮃簧�骸澳閽諳朧裁矗俊�
“臣想起了當年。”唇邊的綿薄笑意漫得開了些,似要碾銷冰封,將這四下無人的霜天寒夜陡換為薰風晴晝。頓了頓,那柔軟嗓音又緩緩道來,“一樣的夜闌無聲,一樣的銀蟾留照,一樣的疾風敲面,一樣的墮雪礪肩,一樣的懷抱一人,款款前行,兩兩相依……唯獨這懷裡抱著的人,沉得多了。”
“朕若是你,才不顧那孩子的死活!管誰求情,教朕憑白無償前往送死,定然不允!”
“不過忖度方才……”溫商堯輕咳一聲,略帶謔意地笑道,“雖是酬報得遲了些,倒也絕非‘憑白無償’。”
下''體仍隱隱作痛,歡愉之感也餘韻未消。杞昭驀地感到耳熱臉紅,悶聲良久才又問:“當時你遠出塞外,孤身闖營,情形定然很是兇險危急?”
“刀戈星羅,鐵甲棋佈,羌人高手盡出,斷不容有失……”溫商堯稍抬下頜,微眯起眼眸回憶道,“似還在對掌之時,將他們的汗王打傷。”
“你也受了很重的傷,是嗎?”
溫商堯點了點頭:“幾乎寸步難行。”杞昭又問:“你當時很傷心,是嗎?”溫商堯略想了想,又點頭道:“縱然萬箭穿心,也難述其萬一。”杞昭再問:“你恨她嗎?因她只為一己之私就罔顧你的生死?”
“這個字沉了。”抿唇沉默半晌,他才慢慢搖頭一笑。俯眸看向懷中少年的目光竟現出好些歉疚,“或許我該早些恕了她,也恕了自己……或許你便能如杞晗、杞仲那般,承歡母親膝下……”
“朕便原諒你了。”被淡淡的藥草清香輕柔環抱,身體的傷痛奇異地得到了舒緩,杞昭將臉往那溫暖心口埋了埋,也笑,“畢竟你還是把朕帶了回來,就像現在這般,你抱著朕,把朕帶回了大周。”
“煞也奇怪,明明已呵氣成冰天寒地凍,可那雪糰子一般的娃兒卻不住吮著指頭對著我笑,他笑得那麼純真,那麼無邪,那麼幹淨,好像教這唯有狼嗥狗吠的野地生出幾許暖意,好像把這天地間所有的濁都化解了去,好像冥冥已定他會這麼來到臣的身旁……臣當時就想……”言及此處,溫商堯又俯下了臉,目光如此脈脈溫柔,以致杞昭被他望紅了臉,竟不自在地避開眼眸道:“你……你當時想了什麼?”
“當時臣在想……”唇角薄薄一勾,他笑著咳出一聲道,“實在可惜,這麼漂亮的孩子,竟被凍傻了。”
“溫商堯!”少年天子氣得掙扎兩下,又因渾身的傷疼倚回了對方懷裡。伸手把對方攀攬得緊些,直把自己的臉埋進他的頸窩。飢寒數日的倦沉沉壓上眼睫,迫得他聽從睏意闔起了眼睛,咂嘴般嘟囔出聲,“待朕龍體康復,再與你計較……”
他一壁抱著他前行,一壁又俯眸看他一眼。
眼眸合攏,眼尾曳翹,眼睫輕顫,這張如紈如玉的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