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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部分

“微臣的意見,一呢,節約從貴近開始,才能起示範作用,影響朝野;二呢,兩府大臣既有請求,皇上成全他們,也是成人之美。所以,應當聽隨兩府大臣辭賞。”司馬光剛剛與皇上談過這事,心裡有底,率先發了言。

“不然。”說話的是安石,“現成的例子,是唐代宗的丞相常袞。常袞請辭賞賜,論者並不認可,認為厚祿重賜,原是為了優待賢德,尊崇國政。自己無能,應當辭職,不該辭祿卻賜,有傷國體。如今這事,情不同理同:賞賜所費不多,準大臣們辭賞,一樣徒傷國體。”

原來還有這一說?神宗不禁有些詫異了。不過,還好,自己原來就有些猶豫,雖沒考慮到這一層,害怕祖宗的規矩在自己手裡斷了,倒是真的。有這一層,也可以勉強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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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遺事 第六十八回(3)

“話雖這麼說,常袞能辭祿,不比那些持祿固位、死活賴在位子上不走的人強多了?”司馬光臉一紅,辯駁說。

安石一笑:“君實,現在說的是該不該辭祿,不是為辭祿評功擺好!何況,國用不足,並非當務之急!”

神宗猛然一愣:都窮成這樣了,還說不是當務之急?不對,這不像安石的意思!

“介甫這話,實在欠考慮。”司馬光避開安石的反駁,只抓住他的話把兒開始反擊,“自真宗末年,國家就窮於應付了;近年以來,更是捉襟見肘,事事難為。國用不足早就成了頭等大事,介甫怎麼能說不是當務之急呢?”君實甩完問題,臉上也有了笑意。

神宗也一驚:這問題可不好回答!

安石卻仍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是嗎?都這樣了嗎?要果真是這樣,理財該出了問題?或是政策欠佳,或是理財的人不擅理財,尸位素餐?怎麼就沒聽人說一聲呢?”

原來在這兒等著哪!神宗也不由得笑了:安石論辯,刁得很!但一笑之後,他的心情又變得沉重了:財政問題如此嚴重,卻少有談論的人,實在太可怕了!可轉而一想:怎麼知道安石不是變著法兒進諫呢?有他這一說,解決起來就有希望!再想到與他的幾次談話,神宗心裡又漸漸踏實了。

“理財還有會不會的區別?會又怎樣?”司馬光已經發現了安石的彎彎繞,就衝著這彎彎繞猛烈開火了:“會理財,不過盤剝百姓,聚斂錢物而已!老百姓一窮,身無長物,就要為偷為盜,甚至聚眾造反,這對國家有什麼好處,啊?”最後一個“啊”,已經帶點兒聲勢了。

神宗也擰起了眉:這話不能說沒有道理。就那麼一點東西,不在此就在彼,怎麼反駁?

安石卻不動聲色,慢條斯理吐出幾個字:“也不盡然。真正會理財,不加賦稅而國用充足。”

怎麼會這樣呢?神宗更納悶了。

司馬光更止不住冷笑了:“呵呵,介甫,瞧您開的這藥方!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天地所生的財貨百物,就那麼多東西,不在民間,就在官府。除此之外,到哪兒再去弄東西?所謂不加賦而國用足,不過千方百計巧取豪奪,變著法兒搶奪老百姓的東西,比加賦還要壞!”

安石看著司馬光義正詞嚴的樣子,只是微笑。他了解君實:這個問題,早已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他不這麼慷慨陳詞,也就不成其為司馬君實了!

“介甫,您笑什麼?是不是沒話說了?”司馬光反唇相譏。神宗也覺著安石是處於下風了:司馬光那邏輯,不容易扳動的!

“我知道您那話來自何處!”君實還要窮追猛打,“不過是桑弘羊欺騙漢武帝的話!司馬遷寫進《史記》,原是要諷刺漢武帝見事不明,您怎麼能拿來作根據呢?”既兜出介甫的老底,有這一問,介甫就死定了!君實不想再費唇舌了。

這話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聽過?一時又想不起來。想了好大一會兒,神宗終於想起來了:是為《資治通鑑》寫序,談到鹽鐵會議時的事。可那會兒,司馬光說寫這事是史官的失誤,並沒有說司馬遷意在譏諷。這一改,大概是為了辯論的需要嘍?不過,關於桑弘羊,他顯然說得並不對。且看安石說些什麼?

安石仍然微微地笑著,說道:“桑弘羊的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可以爭論。但在他之前,漢朝財政已經崩潰,自他主管財政,國用充足,漢武帝可以得心應手,卻是不爭的事實。說到財政,一切都在‘開源節流’四個字之中。可從來說節流的人多,談開源的人少。而說到開源,天地所生從來就有多有少,哪有固定不變的!這就像一戶人家,地雖然就那麼幾畝地,可善不善於安排,是勤快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