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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就說錢是我借的。”

錢亮亮暗想,銀行可不會聽我空口白牙地說白話,如果找上門來還真是麻煩事,不見錢人家肯定不幹。想到這兒就問蔣大媽:“蔣市長,你出去多長時間能回來?”

蔣大媽說:“一個月,出國的行程都是定死的,想多呆也呆不了。沒事,那筆錢是我給紡織廠貸的,這件事誰都知道,跟你們沒關係,他們催貸款你就讓他們等我回來再說,他們總不敢把你這金龍賓館給搬走。貸款的事情你就別擔心了,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錢亮亮有些懵:“我自己?我自己怎麼了?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蔣大媽說:“你把人都得罪光了,自己還不知道,這就是最值得擔心的。我聽說你硬卡著不提齊紅當科長是不是?”

錢亮亮說:“我不是硬卡誰,誰也沒正式跟我談過這件事啊。”

蔣大媽說:“這是你這麼認為,你知不知道齊紅早就報上去了?要不是李百威出了事,現在早就是科長了。不就是一個科長嘛,給她,值幾個錢,齊紅的老公公是盧老爺子,老領導,因為這點事弄得大家不高興不值得。今後辦事說話成熟點兒,上一回我就給你說過了,什麼是社會?社會就是人事關係織成的網,網破了,你就完了。你看看你得罪了多少人:郭部長、李處長、盧老一家老老少少,這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可能更多,你呀你,再不聽我勸,遲早得吃大虧。錢處長呀錢處長,你這人啥都不錯,就是有時候犯死心眼兒,我說這些都是廢話,可是也都是為了你好。過去毛主席說,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共產黨就最講認真。現在這句話得這麼講: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既然怕就不能太認真。”

錢亮亮卻在想,看起來齊紅這個人還真不簡單,不知道今天蔣大媽替她說過話之後,還會有什麼人在出面替她說話。這麼想著,齊紅的形象在他的心裡就越來越醜了。

他在這裡轉腦子,蔣大媽卻以為他用沉默表達情緒,站起來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我的話供你參考,我要走了,這一回去了吉凶難料,也算對你的臨別贈言吧,聽不聽在你。”

蔣大媽這話說得既親切又有幾分悽然,他這回出國去的地方確實不是個好地方,天天打仗,時時死人,話說回來,要不是這樣,誰也不會要金州市紡織廠生產出來的那種只能做裝屍袋的白布。想到這裡,錢亮亮趕緊起身對蔣大媽說:“蔣市長,你的話我一定牢牢記在心裡,不貼心你也不會給我說這些,我不是那種好賴不懂的人。我這邊你就放心吧,你到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事情能不能辦成是第二位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們還等著你回來吃我們做的紅燒肉呢。”

蔣大媽伸出肥胖的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你年輕,不像李百威老皮老臉的,一定要好自為之……”

司機進來請蔣大媽上車出發,錢亮亮就跟著往外送他,紡織廠的廠長還有市外貿局的局長從車窗裡探出腦袋張望著,活像兩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兒。車開走了,錢亮亮茫然若失地望著仍然在空中流連的汽車尾氣,心裡不知怎麼就空落落的。

讓錢亮亮沒有想到的是,過了兩天王市長居然也問起了齊紅提拔的事兒。那天王市長到一六八房間等客人的時候,派服務員過來召喚錢亮亮。他估計王市長肯定又要追問跟賈秘書掛鉤的事情,他給賈秘書打過電話,接電話的人告訴他賈秘書出差了,他問到什麼地方去了,去多久能回來,人家都說不知道,他也明白人家是不告訴他,只好等過些日子再聯絡。

王市長盯著電視螢幕問他:“忙啥呢?”

錢亮亮說:“剛剛送走蔣副市長。”

王市長“唔”了一聲,錢亮亮沒話找話:“聽說他這回去中東,那地方挺亂的,打仗,鬧恐怖主義,他這回去可千萬別遇上什麼事兒。”

王市長說:“中東地方大了,再說了,中東地區大多數國家跟我們國家的關係都可以,不會跟中國人為難。”王市長不停地變換著電影片道,好像把電視當成了遊戲機,漫不經心地問了錢亮亮一句:“最近怎麼樣?”

錢亮亮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方面怎麼樣,只好泛泛地說:“挺好,一切正常。”

王市長又問了一句讓錢亮亮驚訝的話:“小齊呢?聽說她的情緒一直不好。”

錢亮亮這才想起來,黃金葉曾經提醒過他,王市長跟齊紅一家的關係好,只是不知道王市長這會兒提起她是什麼意思,仍然含含糊糊地應付了一句:“齊紅工作還是那樣兒,沒什麼不同,看不出來情緒上有什麼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