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明白,他是為了我好。現在朝廷動盪,他凶多吉少,不忍心將我牽扯進來,還不如讓我嫁個好人,當個闊太,可我——”衛夕拉了個長秧,一腳將旁邊的檀木櫈子踢了個稀爛,隨後像沒事人似的拍了拍中衣褲管,“可我豈是那貪圖榮華富貴的女子,這麼想也太看不起我衛夕了。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替我執掌人生,從我學習考古專業到現在的錦衣衛,生也好,死也好,一切都應該掌握在我的手中,而不是讓牧容替我決定。因為種種原因,他不能兌現守護我一生的承諾了……”說到這,她的聲音變得沉重,“那麼去或留,由我自己選擇。”
說罷,衛夕抬腳往外走。
“你……瞎說些什麼?”君澄聽得一頭霧水,只當她氣糊塗了,趕忙將她拉回來,“你不能走,衛夕,你冷靜點聽我說。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你這樣衝出去,簡直是寡不敵眾,恐怕連大理寺刑獄的門都進不了。我與你一樣,心繫大人的安危,可事到如今我們不能亂,否則就真成了死局。我知道你武藝高強,可你即便是進去了,你和指揮使就能堂而皇之的逃出生天嗎?”
“我豎著進了,就好了橫著出的準備。即便我和牧容不能一起相守到白頭,那共赴黃泉也算一種浪漫,他不捨得我死,我自己捨得,就算我為他殉葬了。畢竟事情由我而起,讓朝廷奸臣捏了他的把柄,這是我該還的。”衛夕將胳膊從他手裡抽出來,摸了摸腰間的繡春刀,眸底陰寒杳杳,“自打來了這古代,我一直活的窩窩囊囊的,今兒,老孃就得風風火火的幹他一票!我答應過他榮譽與共,生死相隨,他忘了,老孃沒忘。就算做一對鬼夫妻,那也算夫妻!”
如今贏山王已經向皇上如實道來,牧容卻還沒有被釋放,斷然是受了群臣蠱惑,誅殺牧容是早晚的事。她不能再等了,等下去,或許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了。
想到這,她只覺得胸口一陣腥熱,蹙了蹙眉,生生將那腥熱重新嚥下。君澄依舊是拉著她不讓她走,急急忙忙關緊了門,健碩高大的身體直接耍賴的抵在了門上。
“衛夕,我的好衛夕,咱們不鬧了行嗎?”君澄急的直冒汗,“我們還有一線生機,這些時日大臣們彈劾指揮使的奏章頗多,很多都是證據確鑿,皇上卻責令每件事都要細細調查,再做決定,看來皇上也不想置大人於死地,那我們就還有時間,還有希望。”
聽到這,衛夕半信半疑,“……真的?”
“必然是真的,皇上任命我為代指揮使,其間的玄妙我也能猜出幾分。聖上的態度或許是想等風頭過了再做定奪,到那時候可能會是抄家,發配邊疆,那道道兒可就多了。”君澄頓了頓,神色倏爾變得凝重,“這幾日再觀察一下,若真的情況不妙,這月十六我們就把大人劫出來。那時候恰逢萬壽節,刑獄戒備鬆散,以錦衣衛的身手,簡直是信手拈來。”
“劫獄……”衛夕遽然一愕,頭搖的像是個撥浪鼓,“不行不行,這件事沒牽扯到錦衣衛的諸多兄弟已經是萬幸了,不能讓你們再趟渾水了。況且錦衣衛現在和東廠勢如水火,可能混進來很多東廠番子,倘若訊息洩露,那你我吃不了兜著走。”
“這點你放心,我只帶幾個親信就足夠了,指揮使有恩於我們,我們甘願赴湯蹈火。”君澄溫和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衛夕的髮旋,“你就不用多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即便是垂死掙扎,咱們也不能讓他些歹人順利得手。”
衛夕猜思了一會,心道也是。反正她已經將生死看淡,那倒無需這麼衝動了,說實話,她還是想讓牧容活。除非萬不得已,她也不想雙雙殉情。
然而這一切的盤算都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大理寺那邊就傳來了訊息——
東廠的人帶著聖旨進了刑獄,隨身攜帶的,還有御賜的陰陽酒。
第章93章 大結局(上)
東廠滴抵達大理寺刑獄的時候,幾個身穿大紅貯絲飛魚服的人率先開道,替換了門口守衛的牢兵。沈安康在他乾兒子的攙扶下緩慢的走進了刑獄,甫一進門,臭氣就嗆得他咳嗽幾聲。
他乾兒子小名叫福兒,到這個年頭才十六,第一回做這種買賣心裡自然打鼓,四下一瞅沒外人,便壓低了聲試探道:“乾爹,咱們這麼做行嗎?這可是……假傳聖旨啊。”
“瞧你那沒出息的慫樣,讓你跟咱家出來就是長長見識,這還沒到地方,自個兒就先尿褲子了?”沈安康一瞪眼,“你乾爹我自然想的周全,一會等錦衣衛那號子人坐不住了,跑過來送牧容最後一程,到時候還能是假傳聖旨嗎?”一點福兒的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