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還有事要奏!”
“還有何事?”光宏帝再次坐回龍椅,面上明顯有些不耐。
蔡昂斜眼瞟了瞟面色不愉的牧慶海,朗朗道:“錦衣衛一家獨大,權力日益膨脹。長此以往難免心懷不軌,僭越皇權,以此來撼動大華江山!臣認為應該設立制衡機構,分割錦衣衛的權力!”
第八十四章
這場庭議被稱為“寶和殿之爭”,右丞相牧慶海據理力爭,反對設定制衡機構。然而朝野裡對錦衣衛不滿的頗多,要麼倒戈,要麼不吭聲,誰人都希望藉此機會打壓那些個讓自己夜不能寐的羅剎們。
朝野爭議,光宏帝不敵群臣壓力,只得接受蔡昂的進諫。同時革去牧容五軍都督府左都督一職,並罰俸三年,小懲大誡。
情勢陡轉之下,牧慶海回府之後急血攻心。牧容接到報信兒趕回左丞相府時,牧慶海已經病懨懨的臥床了,臉色蠟黃,看起來格外虛弱。
朝廷裡的事牧容已經聽說,早先在得知流秦失手時他就猜到了,恐怕他們早就落入某人的圈套了。他一心護衛皇權,問心無愧,革職什麼的他一點都不在意,倒是錦衣衛損失一員大將讓他心痛不已。這個仇,他定是要報!
見兒子來了,牧慶海氣若游絲的咕噥:“皇上宅心仁厚,顧忌群臣顏面。可蔡昂那幫人都是老狐狸就知道在天子面前叫喚,還說我牧家居功自傲,我看他們才是謀取私利。他們要設定什麼東廠制衡錦衣衛,簡直是胡鬧。一山不容二虎,兩強相爭天子受損,他們這是嫌我大華不夠亂啊!”
“父親就別操這份心兒了,他們願意折騰就隨他們去吧,兒子心裡有數。”牧容面上笑容宴宴,將父親的錦被往上拉了拉,“當務之急就是好好養病,莫要讓蔡昂那幫人稱心如意,且讓他們開心一會子,怕是日後有的哭了。”
話落,他眼底閃過一絲懾人的寒慄。
牧慶海嘆了口氣,乾瘦的手拉住牧容的袖闌,“朝廷混亂,況且皇上心性不穩,你務必沉住氣,莫要惹出事端加重百官怨念。”
牧容不是個傻得,現在暗流湧動,最適宜靜觀其變。他莞爾頷首,淡聲道:“兒子記住了,請父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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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的公文很多,牧容從衙門回府時已經到了酉時末。春日的天兒已經黑透了,他顧不及換衣服,風塵僕僕的直奔衛夕的寢房。
推門而入時,衛夕正坐在梳妝檯前發愣,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銅鏡,臉頰上還掛著髒兮兮的淚痕。
一道欣長的身影從鏡子裡閃現出來,一步一步朝她逼近,那身牙色的織錦飛魚服在燭光的對映下流光璀璨,格外漂亮。
“丫頭,你在這裡杵著幹什麼?可是有好好用晚膳?”牧容貓腰從背後攬住她,頭貼著她的臉頰一併看向鏡中倒影。郎才女貌,委實一對璧人也。
大華朝野今日大變,錦衣衛的地位岌岌可危。他卻彎著眸子,五官俊麗,面上看不出一點憂心來。
衛夕凝著鏡子一陣心塞,這華朝的皇帝老兒終究信不過錦衣衛,竟然要設定東廠!或許蔡昂的提議正中他的心思,即便是錦衣衛解決了他的一切煩惱,他的心底也是害怕錦衣衛一家獨大,威懾皇權。
何況照歷史來看,廠衛一旦制衡,錦衣衛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越想越壓抑,她懊喪的咬了咬牙,偷偷攥緊了拳頭。
見她許久不說話,牧容側首親了親她的面頰,溫婉道:“夕兒,想什麼呢?”
“……沒什麼。”衛夕回過神來,還是決定不參與朝廷之事。牧容處事沉穩,又是個老薑,一定會迎刃有餘。
她信他。
衛夕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踅身抱住牧容,將頭埋進他寬厚的胸膛。沒一會,她的肩頭開始輕微發顫,不用想就知道她又梨花帶雨了。
牧容臉上的笑容登時消散,眼眸裹挾出一抹濃郁的悽然,寬慰道:“乖,別哭了。流秦為皇帝效命,也算是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她怎麼覺得格外悲慘?
衛夕咬著唇,熱淚止不往下掉。流秦算是她認識最早的人,也是離開她最早的人,屍首連個正臉都沒留下,全都被那硫酸似得液體燒的稀巴爛……
他盡忠了,卻把悲傷留給這幫同生共死的兄弟,就連君澄前來通報時眼圈也是紅紅的。
牧容又何嘗不痛心,可他見慣了生死,這些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好兄弟從他眼前死去了,而他能做的,就只有送他們最後一程。早在踏入錦衣衛時,他們的性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好一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