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意行事有時也有雷厲風行的樣子,話罷,就牽著陳寧的手,轉身就要走,不料卻被沈沉高大的身軀攔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灌入李遂意鼻息間微醺的酒氣。
那讓人沉醉的味道,讓她下意識地抬眼去探究,只見男子薄唇微抿,神色淡然,燈頭從他的頭頂投射下來,稜角分明卻也冷厲。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嗯?”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新婚之夜,拋下新郎出走,打算讓誰看我的笑話?”沈沉的嗓音沉了下來。
李遂意被他堵住去路,一句話,瞬間叫她左右為難。
她看了看陳寧,又看了看沈沉,一時之間,難以取捨。
“阿沉,你們家客房那麼多,何不讓陳寧住一夜。”陸以銘悠悠走了過來,他看得出這兩人間氣氛詭異,好心試圖調節。
沈沉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隨便。”說罷,轉身就走,不做停留。
今日跟李遂意一起逢場作戲,耗光了他的耐心體力,他也懶得跟她計較什麼。
他的話,讓李遂意鬆了口氣。
陳寧在沈家主宅住了下來,客人送走後,秦卿跟沈君越回來了,只是這其中,並不見沈幽。
大家並沒有覺得奇怪,她對這個嫂子不滿意,眾人皆知。
這會兒指不定已經回到了樓上,眼不見為淨。
沈君越喝了不少酒,被扶回了房間休息。
秦卿得知陳寧是為李遂意而來的,不免有些小小的驚訝。
今天這場婚宴,根本就是沈家的獨角戲,她體恤李遂意命運多舛家庭不幸,可心中多少還是有所怨言的。
“你跟遂意,是姐妹嗎?”兩個人不論是在模樣上,還是氣質上,都不是一個類別的人。
只是陳寧對李遂意的那份過度關心,很難讓人把她們想成毫不相干的人。
“沒有血緣,情同手足。”陳寧回話時,看了李遂意一眼。
“這樣啊…”秦卿識趣,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追問下去。
即便如此,陳寧跟秦卿也相談甚歡,雖然她出身卑微,卻是個很識大體的人。
她是個很會討人喜歡的人,特別是男人跟長輩,女人嘛,除了李遂意外,好像沒見她有過什麼女性朋友。
大概太鋒芒畢露,容易讓人產生敵意。
不過李遂意把這歸結於嫉妒,因為這世上沒有比陳寧更好的女人了,只有她慧眼識珠。
其實陳寧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比如她在薊市新聞社的工作,是當初她在大學的時候,一個瘋狂追求她的學長幫她走的後門。
她最後並沒有跟那個學長在一起,甚至於一開始就沒給他希望,可她就是那樣能耐,能靠著這樣的人脈進入夢寐以求的職場。
沒人能對她的能力有一點點的置喙,她所得的都是理所應當。
夜深,熱鬧已去,留下來大風過境之後空洞的寂靜。
沈家依舊張燈結綵,周遭的空氣還瀰漫著細微的酒精味道,看起來,這就像是一場賓主盡歡的婚禮,至少大家喝得都很盡興。
李遂意告別陳寧跟秦卿,從沈宅出來,並沒有直奔偏苑而去。
她身上就是那一襲潔白的婚宴禮服,手上繫著一個小巧精緻的紅燈籠還拎著一個塑膠袋子,重量沉甸甸的,順著住宅區的路口走去。
偏苑陽臺上的男子眼睛眯成了晦暗的神色,黑夜跟白紗兩個極端相輔相成,融成一道突兀的風景,瘦弱的身軀漸行漸遠,眼看著她緩緩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