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學校一不建食堂,二不讓賣小吃的在校門口擺攤,還不許我們自力更生啊。”
於蘭開啟自己的飯桶看了眼菜色,春滿大地,毫不猶豫地催促陳樂,“中午先吃你的,扛餓。”
他倆跟林蕊蘇木學的,一次只開一個保溫桶,這樣中午晚上都能吃上熱乎飯菜。
陳家的飯盒一開啟,林蕊和蘇木也跟著兩眼放光。
看看,糖醋仔排紅燒甲魚,連湯都是蘿蔔老鴨湯
林蕊跟蘇木毫不猶豫地一人一塊排骨。
“拿走拿走,你們吃,分點兒蒜泥茼蒿給我就成。”陳樂齜牙咧嘴。
他正愁他奶奶天天給他變著花樣大補呢。他現在看到菜葉子都兩眼發光。他饞他想吃。
因為過夠了苦日子的他奶奶堅信只有肉才養人,蔬菜那都是草,人窮狠了才跟畜生搶吃的。
桌邊的其他人集體咂嘴,嘖嘖,瞧瞧這剝削階級的苦惱喲,聽著就想讓人揍他。
陳樂憤憤不平“你們自己試試,讓你們過一個月,哦不,一個禮拜你們就想餓死算了。哎,林蕊,你明天給我帶瓶子蘿蔔乾啊。就你外婆曬的那種。我就指望著它下魚湯呢。”
沒錯,說起來真是心中淚流成河。他每天下晚自習回家還有一大碗鯽魚湯在等著他。
他奶奶堅信鯽魚湯補腦子
他覺得再補下去,他自己要先變成魚腦子了。
桌邊的人集體笑噴。
於蘭一本正經“什麼時候全國人民都能體會你的痛苦,什麼時候我國就實現小康社會了。”
林蕊又夾了筷子甲魚放進嘴裡,吃完了才表達疑惑“你奶奶這樣,你媽不管”
照理說陳樂的母親也算是家庭優渥沒吃過大苦的人,不至於這樣寡怕了。
於蘭擠眉弄眼,揶揄道“你媽要升省行了。”
“什麼啊,我媽她天天忙著吸儲的事兒,連家都顧不上。”
現在上頭給下面每個支行都下達了吸儲的死命令,完不成定額全都要大會點名批評做檢討。
“可是利率都提成那樣了,還是沒什麼人肯存錢。我媽把我儲蓄罐裡頭的零錢都給存上了。”
林蕊樂不可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要的就是點點滴滴的支援啊”
陳樂決定無視她,他總覺得這人是在嘲笑自己。
少年往嘴裡頭扒著飯,突發奇想“我們這麼多人都買保溫桶,外頭該不會傳保溫飯桶也漲價”
“已經漲了。”於蘭憤憤不平,“現在買飯桶都得憑戶口本,一家幾口人都有定量。”
眼下人心惶惶。
江州因為地處江南,即使寒冬臘月也不會斷了新鮮蔬菜,所以從來沒有儲備大白菜過冬的習俗。況且就是做醃製品,也是“小雪醃菜,大雪醃肉”,過了臘月開了春,什麼都有了。
可是現在,才進十月份,菜場上大白菜一被拖進來,就叫人搶了個精光。據說天子腳下的北京人民都動起來了,他們一定要緊跟腳步。
林蕊目瞪口呆“人家有儲藏大白菜的傳統啊,我們買了放哪兒就現在的氣溫,沒幾天就爛了”
“等著,醃菜缸馬上也會被各種搶。”陳樂表情凝重,“這場物價闖關失敗了,如果後面控制不住,會出亂子的。”
周圍的同學頓時連吃飯都不香了,全都愁眉苦臉,擔憂國家經濟形勢會受到影響。
林蕊默默地分了塊紅燜雞翅給蘇木。每當這個時候,她都分外強烈地感受到她與這個時代存在的隔閡。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在這個世界中分外顯著。
即使在田頭勞作,農民們都會就大喇叭裡頭的時事新聞發表一通感慨。更別說到了校園,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會針砭時弊,誰都能對時事說上兩句。
林蕊羞愧,上輩子她究竟有多久沒看過新聞聯播了大概從她專注電腦開始,電視跟報紙以及雜誌就與她絕緣了。
她還記得大學舍友調侃過,他們生活的時代,除了當官的跟做生意的,誰都不會關心領導班子到底換沒換。
不是閒談莫論國事,而是連論都懶得論。
“林蕊,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呆啊。”於蘭給她夾了筷子鴨肉,好奇地問,“你真要參加英語演講比賽”
“啊”林蕊愣了下,旋即愁眉苦臉,“我姐非要我參加。”
於蘭同情地看著她“你可真慘,有個大學生姐姐。”
簡直就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叫人時刻都不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