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輕人的房間啊!”
“打掃房間和洗衣服都是你自己做嗎?”
耕二回答說當然是自己做的,事實也確實如此,但喜美子好像並不相信。
“喝點兒什麼嗎?”
耕二問道。喜美子要了紅茶。
耕二往水壺裡沏上水,然後從“由利專用”的茶葉盒裡拿了茶葉。
“我也挺忙的……”
喜美子開口說道,
“平時要學習,家務事也不能撒手不管,還得經常陪著婆婆說話,要忙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耕二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那怎麼了?”
他把茶葉和茶碗擺好,隨口問道,
“所以我想……”
喜美子說話的聲音中夾雜著歇斯底里的笑意,
“……咱們乾脆結束關係吧。”
耕二吃了一驚。他回頭看著喜美子,喜美子微微一笑,
“結束關係?”
耕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說你也挺忙的,既然咱們兩個人都這麼忙,也就沒必要再這樣勉強下去了。”
不好,耕二自言自語道。喜美子發火了。雖然還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麼發火,但現在正在發火確實無法迴避的現實。
“祝你還能把這種生活方式繼續下去。不過,我想你是能的,畢竟是冷血動物嘛。嗯,肯定能的。”
喜美子已經不能自已了。
“我給你打了無數個電話,你要真不在也就算了。可白天和夜裡你都不接電話,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喜美子哽咽了,但她沒哭,只是強忍著不再說話了。
“對不起。”
耕二道歉說,
“你要在電話裡留個言就好了,那樣我會很快就回電話給你的。”
“你怎麼這麼蠢!”
喜美子打斷了耕二的話,
“誰會那麼做呢?要是你的女朋友、或者媽媽、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女人聽到了怎麼辦?”
這次輪到耕二打斷喜美子的話了,他無法再讓喜美子繼續說下去。耕二用嘴唇堵住喜美子的嘴,喜美子卻使盡渾身力氣拼命地掙扎著推開耕二,退後一步瞪著耕二又說了一遍,
“你怎麼這麼蠢呀!”
兩個人站在那兒互相盯著對方,終於,喜美子把頭靠到了耕二身上。
“多讓人擔心呀!”
喜美子說話的聲音本身就不十分甜美,此刻還夾雜著一絲憤怒。耕二用左手擁了喜美子,騰出右手繞到喜美子身後,把煤氣爐關了。水壺裡的水早就開了,一直冒著熱氣。耕二擁著喜美子朝床那邊移動過去,邊走邊連聲向喜美子道著歉。耕二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幾乎是道歉和親吻交錯進行的,移到床邊以後,耕二把喜美子壓在床上,用一隻手撫摸著她瘦削的臉頰。
雖然已經決定要和喜美子分手了,而且確實是已經決定了,但今天看來還不是時候。
耕二又是在電話裡留的言,肯定是在打工或者是在約會的時候打的電話。透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然後朝窗外望去。時間已經是傍晚了,透翻開昨天在書店找到的《PEACOCKPIE》,翻到“THESHIPOFRIO”那一頁。
詩史還在輕井澤。
那件事發生以後,她是怎樣跟淺野一起過日子的呢。
他們夫妻之間好像有一種默契似的,躲在洗澡間裡的透顯然被忽視了。他的存在與否根本不重要,好像他只是一個不值一提、微不足道的角色一樣。
“今天真高興。”
詩史下樓之前對自己說。說完以後便沒事兒似的到淺野那兒去了,透實在無法理解他們
之間的關係。
透仰面躺下,閉上眼睛,想要回憶起淺野來到之前的輕井澤,想重新體會在那裡的種種感覺。
然而無論透怎麼輾轉反側,努力回憶,在輕井澤時的感覺照樣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無論是和詩史一起聽過的音樂,還是和詩史一起看過的書,都無法讓透平靜下來。他煩燥地站起身到廚房裡走了一遭,卻依然兩手空空原樣回來坐到了沙發上。房間裡的空調開得過強,讓人覺得有些發冷。透很羨慕耕二,羨慕他有地方可去,有事情可做。
六點多,窗外完全黑了下來。遠處,東京塔靜靜地聳立著。
電話鈴響了兩遍之後,透拿起了聽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