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你要是現在進去,正好能幫我給鈺溪帶個話,我打他手機沒接。”
周明瑋指向健身房大門,“讓他十點半來我辦公室,我有點活要派給他幹。”
“他也在裡面?”
“對啊,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一個比一個自律。”
進門後,陸清羽一眼就看到了目標人物。
周鈺溪,周明瑋的獨生子,比她大兩歲,去年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他從陸清羽七歲那年跟隨父母搬來鏡海市後就和她玩到了一起,簡而概之,他們算是標準的青梅竹馬。
雖然兩人曾經在進入青春期後因為有了性別意識稍微拉開過距離,但因為一起長大的關係,陸清羽在周鈺溪面前沒有太多偶像包袱,哪怕被他看到素面朝天沒打扮的樣子,也不會覺得太尷尬。
“哎喲,你今天練腿啊。”
陸清羽徑直走過去,在周鈺溪隔壁的器械上坐下,笑嘻嘻地問。
她明明記得高中時代的他是一個高瘦白淨的少年,沒想到大學去瑞士讀了幾年書,回來居然變成了熱衷舉鐵的健身達人,國外難道連空氣裡都帶著激素?
周鈺溪轉頭看了她一眼,腿上的動作沒有停。
“好久沒練了,過會兒我走路的樣子估計會很難看,你千萬別笑。”
“那我可不能保證。”雖然嘴裡開著玩笑,但陸清羽沒有忘記周明瑋交待給她的任務:“我剛才在外面碰到你爸了,他讓我叫你十點半去他辦公室,你有活要幹。”
周鈺溪哦了一聲,稍作沉默,又小心翼翼地問她,“你爸那邊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沒醒。”陸清羽直視他的雙眼,語氣平靜,“下午我會和我媽一起去醫院看他,具體等我回來再告訴你。”
“保險公司的人昨天來過電話了,車的事我爸會處理,告訴阿姨不用擔心。”
“嗯嗯,我知道了。”
去年十二月初的某個清晨,陸清羽的父親像往常一樣出門釣魚,但天黑後依舊沒有回家,打他手機也聯絡不上。
那天下了很大的暴風雪,能見度低的天氣和足以覆蓋路面狀況的積雪嚴重阻礙了搜尋過程,直到第二天早晨她的父親才連人帶車在一道十米高的山崖底部被發現,警方調查後認定是意外事故。
雖然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但父親在被送去醫院後一直處在昏迷狀態,至今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轉眼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家裡明明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但遠在另一座城市的陸清羽的內心卻毫無波瀾。
她不僅順利考完了所有期末科目,日常的吃喝和睡眠也沒有受到影響,有時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教科書級別的不孝女。
……就算是又怎麼樣呢?
心底裡有一個聲音這樣告訴她。
寒暄完畢,陸清羽起身去健身房另一側的有氧區踩了四十分鐘的橢圓機,然後從划船機開始力量訓練。
這時她看見周鈺溪提著毛巾和水壺,渾身汗津津的,步態略顯笨拙地向她走來。
他示意她暫停,彎腰為她調整姿勢,一邊自然地問:“你明天有空嗎?”
“有啊,我在放寒假哎,每天都很閒。”
“那正好,明天陪我出去一次。”
“去幹什麼?”陸清羽心頭稍微一跳——他這是在約她出去玩嗎?
“去挑狗啊,你忘啦?”
“啊……”
霜月山居過去十九年來的吉祥物兼動物員工,一條熱愛所有人類的大狗阿旺在去年夏天壽終正寢,這讓度假村裡的不少員工感到無比失落,每天上班似乎都少了幾分動力。
管理層接到反饋,經過一番討論後,決定再養一條狗,來填補阿旺空出的位置。
而這個任務,不久之前剛剛落到了周鈺溪的頭上。
“我在想……是不是狗狗所有的玩具和生活用品都需要重新買?”陸清羽掰著手指計算,“肯定不能讓新來的狗狗用阿旺留下的東西對吧,它們的鼻子很靈的。”
“是啊,所以才找你幫忙,我一個人顧不上來。”
“……你這麼說我要收工資了。”
“別問我要啊,問你媽去。”周鈺溪輕輕拉了她的馬尾一下,“她才是負責發錢的老闆娘。”
“問我媽?還是算了吧。”陸清羽翻了個白眼,“她對我可摳了,我平時連每塊生活費的用途都要跟她彙報,不說清楚就不給下個月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