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x年1月,鏡海市霜月山居——
陸清羽睜眼時天剛矇矇亮,但這並不妨礙生物鐘準時將她喚醒。
她把頭伸出被子看了一眼鬧鐘:7點20分。
雖然時間還早,腦子裡的睏意也尚未散去,但她只是翻了個身看向窗外,沒有繼續睡的打算。
從小她的父母就不許她睡懶覺,哪怕週末假期都一樣。
他們給出的理由很簡單:人不可以懶散,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陸清羽對這套理論非常牴觸,成長過程中和父母爭論了無數次,試圖為自己爭取一點睡懶覺的權力,可終究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久而久之,她的身體甚至養成了某種條件反射,只要在家就睡不久。
昨晚持續了一整夜的暴雪在窗臺上積了厚厚一層,庭院中央的幾顆百年古樹同樣被雪覆蓋,枝條上掛滿棉花糖似的雪球。
陸清羽看得出神,很快背後就傳來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7點30分,和她預想的一模一樣。
“……媽媽。”她無奈地看向剛剛推門進來的母親,“下次你進來前能先敲門嗎?”
“哦,以後注意,以後注意。”
她的母親像以往曾經無數次發生過的那樣輕描淡寫地答應,嘴裡不忘提醒:“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我放在鍋裡,你起來後別忘了趁熱吃。”
“知道了。”
“你今天有什麼計劃?要出門嗎?”母親又問。
“還不確定,等下可能會去市裡買點東西。”
“最好上午去,午飯前回來,這樣吃過午飯我們可以一起去醫院看你爸。”
“嗯,我知道了。”
等母親離開,陸清羽重新窩回被子裡玩了會兒手機,直到外面傳來大門關閉的聲音,這才慢吞吞地起床洗漱。
今天是她回家放寒假的第二天,也是她大學畢業前的最後一個寒假。
母親為她留下的早飯是糯米飯糰,既黏牙又難消化,陸清羽從小就不喜歡,父母也都知道。
上大學後她只有放假回家,儘管已經提了許多次可以自己解決早飯,但母親還是樂此不疲地準備,怎麼說都不聽,她拿她毫無辦法。
陸清羽裝模作樣地吃了幾口,回房間換好衣服,將長髮梳成馬尾,又迅速在臉上塗了一層保溼面霜,準備就緒後拎起昨晚準備好的健身包,出門踏進白茫茫的雪地裡。
腳下陷落的新雪發出細微的嘎吱聲,冷冽清爽的空氣灌進肺裡,又隨著呼吸化作白霧。
她不緊不慢地走向庭院另一頭。
那裡有一棟設計別緻的大型建築,外部主體由木材和石料構成,併為了更好的採光使用了大面積的玻璃幕牆,建築內部則配備了包括健身房,游泳池,水療中心,檯球室和親子樂園在內的娛樂設施。
如果在地圖上將這棟樓縮小,就能看到它隸屬於一間坐落於鏡海市近郊的山坡上,擁有上百間普通客房和二十幢被森林環繞的獨棟別墅的度假村——“霜月山居”。
這個古色古香的名字來自陸清羽的爺爺,也是這座度假村的創始人。
*
健身房每天早晨八點開門,但因為度假村的客人通常是為追求身心放鬆而來的,沒有緊湊的日程安排,所以十點前那裡通常不會有人出沒,很適合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鍛鍊。
陸清羽穿過自動門,來到溫暖的大廳,正要刷卡進入健身房,餘光突然瞥見了一個熟人。
“周叔叔!“
她在視線對上時朝對方招手,笑著打招呼。
“哎,是小羽呀,你怎麼起得那麼早?不是都放假了嘛。”
“過來鍛鍊呀,馬上要過年了嘛,多半要吃胖幾斤,我要預先準備一下。”
“哈哈哈,這有什麼好準備的,你又不胖。”
面前這個笑盈盈的中年男人全名周明瑋,他從二十多歲起便在度假村工作,以其忠誠的品行和出眾的工作能力贏得了陸清羽爺爺的賞識,一度被當成副手培養。
後來陸清羽的爺爺患病去世,她在外地工作的父親作為獨生子回來繼承家業,艱難動盪的過渡時期有不少人選擇離開,但周明瑋自始至終堅守崗位,全力輔佐新上任的當家,即使父親對經營度假村一竅不通,甚至捅出過不少簍子讓他擦屁股善後也沒有一絲抱怨。
十幾年後的現在,他早就是度假村的核心人物,同時也是父親最信賴的員工,和陸家關係十分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