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他崔碧城每年哭窮,可他手頭從來沒有緊過。
去年,他花了整整十五萬兩白銀南下買了個戲班回來,到雍京第十天,他聽完了全本的香豔的《牡丹亭》,就是讓小戲不穿衣服給他唱,那之後,他一轉手就送給裴檀。
他這麼做,當別人都是傻子呀?
杜元澤當時就不幹 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沒定力,他就夠大方的了,這事要擱我身上,我早就把老崔的耳朵割下來,做成下酒菜,再把他當了換錢了。
杜元澤和崔碧城鬧翻了,就想弄死他,相比江蘇那邊的滅門慘案,能牽扯到崔碧城,和他杜家脫不了干係。杜元澤做事很縝密,可誰想到手眼通天的老崔就弄到了杜家的一本黑賬,杜小閣老就怕老崔把這本黑賬給太子,當成向太子投誠的敲門磚,可奇怪的是,老崔不但沒有向太子搖尾乞憐,甚至一再否認自己用杜家的黑賬,這讓大家很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這本黑賬是個好東西。
太子一黨的,可以借這本黑賬翻身,牆頭草門可以用黑賬要挾杜家,求官求財都可以,杜家人,可以用這東西向主子邀功請賞。這玩意,簡直就是《西遊記》中的唐僧肉,吃了它,就算不能永登仙基,也可以延年益壽。
人人都想要。
這不,首先第一個,太子就等不了了。〃
他開口了。
“承怡。”
文湛從那邊過來,伸手攬過我,把我從地上拉起來。
之前我一直蹲在這邊吃蜜餞。
“我說的話,你聽進去多少?”
我嘴巴里面塞著杏子果脯,被他餵了一口茶,含糊的說,“都聽見了,都聽見了。我這就回去找老崔,如果他手裡真的有那什麼黑賬,我立馬讓他取過來給你。”
我還沒有出門,就被文湛拉回去了。
文湛說,“急什麼?水鏡臺那邊有宮宴,人那麼多,天又冷,御膳房準備的東西再好,在風裡面擺上一刻鐘,都變成冰坨了。人吃了肯定胃疼。崔妃、崔碧城在那邊就已經夠了,你就別去了。”
說完,扯著我的袖子向東宮走。
“跟我回東宮吃飯去。”
我驚訝,“喂,那你不要崔碧城的東西了?”
文湛無所謂,“那東西又不長腳,他崔碧城又沒有長翅膀,都飛不出雍京去。”
我,“那你怕杜小閣樓捷足先登,把老崔的東西拿過去?”
文湛,“要拿早拿了,就等不到現在了。我告訴你那些話,是為了讓你告訴崔碧城,什麼事情,早想通比晚想通好,待價而沽可以,但是如果把所有人的耐性都磨光了,最後倒黴的只有他自己。”
我,“……”
然後我說,“文湛,你能不能和崔碧城也和好呀。他其實不是壞人。他和你搗亂又不是針對你,他對誰都那樣。他就那麼個狗脾氣。再說了,以後你要是登了基,這天下都是你的,天底下不順心的事那麼多,你能忍的,不能忍的,還不都要忍下去。既然那樣,怎麼就容不下一個崔碧城。”
文湛攥著我的袖子越抓越緊,然後才低低的說,“就衝著他對你的心思,我忍他到現在,他已經可以去燒高 香去了。”
我又二了。
老崔對我的心思?
在外面扯著我的大旗做虎皮,用我親王的大帽子招搖撞騙,外加總是打我家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的歪主意,……
這些都無所謂。
誰家沒幾個貪小便宜的親戚?
我們是表兄弟,雖然不一個姓,那可比親兄弟還親。
我三弟羽瀾和四弟青蘇倒是不貪我的小便宜。
可,他們一個恨不得掐死我,另外一個因為想要掐死我,而已經被掐死了。
還有眼前這個六弟太子文湛……
誒,我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就不用在細想了。
一細想,肯定吐血。
可就這,我們兩個還手拉手去吃飯呢。
崔碧城那點小心思又算得了什麼?
文湛真霸道。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到了東宮,正好看見柳叢容一瘸一拐的回來,他手中還捧著太子的一件黑色龍袍。他說,皇上差人傳了旨意,讓太子不用跪了,這個大喜的日子過失也不是過失了,他讓太子回東宮吃飯。
文湛聽了,沒有特別高興,也沒有不高興。
他只是上下看了看柳叢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