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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猛然,她狠砸手邊的茶几,把上面一個太宗時期的鬥彩茶盅震到地上,摔成碎渣。裴皇后陡然起身說,“縱慾死於後宮,是為yin蕩昏聵之君,翻遍我大鄭千餘年國史也是聞所未聞的駭事!崔氏狐媚誤國,陷先君於萬劫不復,不治崔氏弒君大罪,何以面對朝野,面對千秋青史!不將賤婦處以極刑,愧對列祖列宗!”

姓裴的這個娘們兒瘋了!

死活想要弄死我娘。

這因為男人結下的仇都是大仇,不到奈何橋,不喝孟婆湯是解不開這個冤結的。

她能耍潑,我也能。

她不就卒瓦了一個太祖時燒造的茶盅嗎?

我摔一個大的。

我一個箭步蹦到那邊,抬腿把兩個一人多高的青花大膽瓶踹地上了,稀里嘩啦的碎了滿地的瓷片渣。

我挺到裴皇后面前,衝著她嚷嚷,“皇后娘娘,你可是從大正門抬進來的正宮皇后,祖宗的宗法背的比你兒子都熟,你抬眼看那裡!”

我手指著正殿雕花門外。

“就在玉階下的空地上豎著一塊巨大的鐵牌,上面是太祖皇帝親書的幾個大字——毋使婦人與國事!”

“如今父皇尚未龍歸大海,皇后就要越權行事,你將皇上置於何地,又將太子置於何地?”

我話音剛落,就看見裴皇后的臉脹的好像紫羊肝,額頭上的青筋都出來,那麼重的胭脂水粉都蓋不住,看那陣勢,不一會兒她就該爆了。

文湛一直沒有說話,無論是我看他還是裴皇后看他,他看過來的眼神靜透的出奇,像夜色下的鎬水一般,深不見底。

我一扯我孃的袖子,“娘,告訴那個婆娘,你和我爹方才幹嘛來著?”

我娘被我冷不丁嚇的一哆嗦,見我瞪著她,她這才壯著膽子說,“就是喝茶,聊天。”

裴皇后追了一句,“聊什麼?可有國政?有沒有給你什麼東西?”

我娘把腦袋搖晃的像一個撥浪鼓,她連忙說,“不是,不是,什麼都不是!我們……聊的是承子……是皇長子的婚事……”

嗆……

一個顫音。

是把茶盞扣回桌面的聲音。

我側眼,文湛放好了茶盞,手指垂了下來,隱藏在璀璨的袖子裡面,看不真切。

“杜姐姐……”

我娘突兀的聲音,所有人順著她的聲音看杜貴妃。其實我娘比杜貴妃老,進宮陪我爹睡也比杜貴妃早,只不過她晉封的年歲比杜貴妃晚了二十年,所以她一直稱呼杜貴妃為‘姐姐’。

“杜姐姐,你為啥一直用手絹蘸茶水抹眼睛?”

杜貴妃愣怔住了,她眼神迷茫的看著同樣用迷茫的眼神看著她的眾人,連忙低下頭,手指絞扭著絲帕,都快把帕子撕扯碎了。她眼角那幾滴晶瑩的淚水,怎麼看都泛著茶葉的黃,指不定還帶著茶葉沫子呢!

我耳朵尖,就聽見皇后小聲嘟囔了一句,“……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好了。”

文湛忽然站起來,用冷清的聲音說,“父皇已經睡了,周圍不宜過於喧鬧,諸位陪伴一夜,身心俱疲,請先回寢宮歇息。”

聞言,杜貴妃是第一個站起來的,她衝著文湛微微施禮,文湛也還了一禮,她連忙走了。

我娘像一個迎風生長的高粱花子,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皇后,最後壯著膽子看了看文湛,可是剛一抬頭,看到文湛她就像一隻見到貓的耗子一般,兩忙低頭,我推了推她,就讓李芳找人送她回她的壽春宮了。

皇后起先不肯走,不過文湛的一句“母后,太祖遺訓天下不敢忘,如果母后不想再起事端,招致內閣朝野非議,請您移駕。”

裴皇后這個婆娘最後剜了我一眼,剜的我莫名其妙的,這才走了。

父皇的寢殿中,我坐在離文湛最遠的椅子上。

文湛招李芳過去,吩咐道,“看看嘉王羽瀾到了沒有,如果到了,就請到‘雲山四海’殿歇息,著十六個小太監小心伺候著,另撥一百羽林衛小心護衛三殿下的安全。”

我一愣。

他這是明目張膽的把羽瀾軟禁起來了。

李芳領命之後,趕忙照辦。

他走了之後,偌大的寢宮內殿裡面,除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老爹,就只有我和文湛了。

父皇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安靜極了。

夏風吹了進來,吹動了那邊掛著的華美而巨大的帷幕。上面繡著濃烈到歇斯底里的荼靡花,那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