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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咒的孫猴子似的,什麼都不能做,別說強男霸女了,就是走私幫多摳些錢,都察院幾道彈劾摺子一過來,別管你祖宗是誰,多大的來頭,都要回家閉門思過去。

有實權的大臣和無實權的王爺,那就像是大戶人家掌家的大丫鬟和老爺的姨太太,就這點區別。說出來,大鄭朝是我們家的,可那就是個用黃金打造的大鎖,直挺挺的壓在你腦光頂上,壓的你永世不得翻身,可你連個金子的邊角碎料都啃不下來。

苦!!!!

可今天就大不一樣了。

我頂著親王的冠冕走一步,他們退一步,然後互相看了看,垂下頭,很自覺的後退,在人群中讓出一條空隙,我再往前走一步,那些人整了整自己的蟒袍玉帶,全部端正的跪下去,頭壓的很低,我只能看到他們暴露在烏紗和蟒袍中的脖子。他們的脖子伸的很直,好像被吊起來的許多鴨。

從禁衛軍護衛的空地走到微音殿裡面,只有不到五十八步的距離,我卻覺得自己好像走了半輩子。

我不是我爹,至尊至上,天生就應該坐在帝位上君臨天下,我也沒有文湛的本事,不怒而威,在大正門外隻身呵退朝臣,使那些平時目下無塵,驕矜無比,心懷叵測的大臣們俯首稱臣。我面前的這些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比我能耐,可是今天他們卻死寂一般在我面前跪下,壓低了脖子,好像吊燒鴨,因為他們大約知道,我是最後一個。

我爹重病,太子吐血重傷,嘉王被羈。

只有我活蹦亂跳的遊離在危險之外。

可以有資格問鼎大寶的人只有我。

他們別無選擇。

進入微音殿的氣氛更加甜美。

那些重臣們,安靜到極致,似乎大氣也不出,他們恭敬的行了禮,恭請聖安,然後就那麼安靜的跪著,等著我抬手讓他們起來,他們才能從冰涼的地面上爬起來,站直腰身。

我在微音殿正殿坐好,取過紙筆,寫了幾個字,“我嗓子不好,不能說話,你們說,我聽。”

他們開始小心的商量什麼,從北部邊境軍務,到南越暴雨,從浙閩的海上絲綢、茶葉和瓷器的貿易到蜀地的為丈夫殉死的貞潔烈婦,沒有人再提起崔碧城的侵佔國帑和大逆不道,他們說話的時候都在小心翼翼的看我的臉色,害怕我一個不高興就能把他拍下十八層地獄,即使我當時聽的心不在焉,我已經神遊天外,腦中暗自品嚐後巷街邊的素椒過油麵。

周圍這種如冰一般冷,如蜜一樣甜的氣氛簡直讓人痴迷。

我想,我終於有點兒瞭解文湛的想法兒了。

權力真是這個塵世最酣暢淋漓的春藥。

這種順者昌,逆著亡的自在感覺,是芸芸眾生永遠無法企及的美妙滋味,也許,它的確值得皇族子弟不顧一切禮法親情,甚至是身家性命,喪心病狂般的追求。

174 番外——生魂

番外·生魂

鸞宣

當我伸出枯瘦的手指去撫摸懷中孩子的臉頰,他笑了,眼角邊的淚痣秀豔紅潤,像珊瑚凝結的眼淚。他今年二十三歲,從今天開始,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的名字從親王承怡改成了庶民趙毓,可我從他的眼睛中看不到悲傷。他的眼睛圓圓的,卻經常眯起來,毛茸茸的,像一隻貪睡貪吃的懶貓。

也許庶民趙毓比親王承怡更適合他,那才是他最想要的人生,那是他的親生父親留給他的全部。

他今年二十三歲,我記得他從出生到現在的每一天,因為我愛他;他的父親趙汝南已經死去二十三年了,我同樣記得他從死亡到現在的每一天,因為我愛他,比這個世上任何人都愛他,可是,他卻被我親手送上了黃泉。

在他死後,我曾經聆聽過佛法,可是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大乘佛法無法安撫我,那些艱苦修行以期待來世的教義讓我感覺今生的漫長和絕望,所以我放棄了。

宗教的安寧平和與寬恕還不適合我,因為,那個時候裴東嶽還活著。

裴東嶽……

父皇留給我的輔政大臣,曾經的內閣首輔大學士,千年以來,繼鶴玉王朝權相張翊之後,大鄭王朝第二個開府丞相。

擁有開府權,就可以總理國政,就可以完全架空我,就可以擅竊神器!

二十年間,我只是他手中的傀儡。

我恨他,因為我曾經愛過他,他就像是我的父親,可惜,最後我終於知道,他畢竟不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不會在絞殺我的權力之後,還給我扣上一個骯髒的帽子——太監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