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5部分

不信。”

姚妙機便板起臉,道:“梅公子適才在本道面前諸般放肆之舉,我可以不予計較;劉堂主那頭的事,既是有疑點,也可再議。只盼你莫要昏了頭,再惹出什麼是非來。”

梅堯君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耳中,還是那三個字——我不信,固執得惹人生厭,又招人可憐。他篤定地重複道:“我不信他就這麼死了。”

姚妙機並不理會他微弱又徒勞的抗爭,徑自對陸竟說:“本道會為你家公子安排住處,劉堂主的事,近日會尋個時機,與諸位料理清楚。”

若在平時,陸竟絕不肯就此善罷甘休,但梅堯君分明已失去理智,他只好先忍下怒氣,回身對梅堯君說:“公子,我們不如先……”

“閉嘴!”梅堯君厲聲打斷道,他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把陸竟推得一個趔趄,又趁機追上姚妙機,一手攥住他領口,“我不信你說的,一個字都不信。”

周濂一見,也急了,上手想要分開兩人,卻是徒勞。

“我不信你,讓我見初九。”周濂聽見梅堯君的指節咯咯作響,顯然是用盡了力氣,被嚇得面無人色。

姚妙機卻莫名冷靜,他不慍不怒,攔下週濂的動作,任梅堯君發作,許久之後,才啟口道:“本道並非是有意欺瞞於你,而是初九生前囑託,他說在他死後,定不能要你知道。既是機緣巧合,你知道了,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修道之人,不以生死為意,也盼你能領會初九之意。”

梅堯君果然鬆開了手,如遭重擊般向後跌了幾步,面色青白得有如惡鬼。陸竟看得心驚,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得梅堯君大笑幾聲,喑啞道:“要我領會他的心意,他憑什麼?我的意思呢?”

姚妙機道:“自你帶回他,傷情每況愈下,前兩日終是不治,這也非他所願,生死之事本不是人力所能左右。你莫太過孤執,自生心魔。”

“夠了!”梅堯君神若癲狂,背靠壁上,支撐住身體,一味地搖頭,道,“任你說什麼,我也是不會信的。讓我見他,讓我見他!”

“罷了罷了……”姚妙機既知勸說無益,索性由了他去。轉身對周濂道:“你帶他去見他罷。”說罷,徑直走出廳外。

周濂接過姚妙機扔來的燙手山芋,直覺想逃,卻見梅堯君瞬時把目光對準了自己,無法,硬著頭皮說道:“公子,你隨貧道來。”

一路不見有人,很快便行到一處山洞口。洞外已是寒風狂肆,靠近洞口,更覺寒氣逼人。梅堯君的腳步遲緩下來,卻仍痴痴地往內中走去。

“這是?”陸竟疑惑且不安地問道。

周濂咬了咬下唇,艱難地說道:“這是冰窖。”

陸竟霎時間呆若木雞。意識到洞內是什麼,陸竟直覺不能讓梅堯君進去,而梅堯君早已將他甩開不短的距離。

“公子!“陸竟默唸,咬牙趕上。梅堯君的聲影消失在一處拐角,陸竟衝過去,沒來得及開口,卻被眼前所見驚得腦中一片空白。

山洞內,滿壁皆是厚厚的堅冰,不知從哪裡散進的光,把洞內事物照出一層微微的幽藍。視野依舊不太明朗,稍遠些的地方便躲在團團黑暗後,看不真切。

周濂沒有跟進來,此地只有梅堯君、陸竟二人。

梅堯君佇立了半晌,又抬腳往前行。而陸竟竟也忘記阻止他。沒走幾步,他卻自行停下,死死盯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微微偏過頭,命令陸竟:“那是什麼?替我去看看。”

陸竟心裡咯噔一下,道聲“是”,一步一步靠近了那裡。陸竟習武,目力好過常人,黑暗之中,也能視物。他看見一塊四四方方的方臺,由冰砌而成,冰臺上,平臥著一具身體,那人雙手交疊在胸前,合著雙目,面容寧靜,彷彿自開天闢地以來,便在此長眠。

“那是什麼?我看不清。”梅堯君顫聲說道。

陸竟想開口,卻發現嗓子竟如鏽鐵一般,死活發不出聲音。

陸竟根本無需回答。他聽見身後的梅堯君跌坐在地,竭力想壓抑住,卻無法抑制地慟哭起來。

怎麼會呢,初九怎麼會死呢?這完全是毫無道理的。之前更兇險的時候,初九都熬過來了,梅堯君理所應當地覺得,這回初九也會挺過來,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他想到初九命賤,很好養活,無需費什麼心神料理,也是活蹦亂跳的,簡直像道旁的雜草,生生不息的。這樣的初九,怎麼會死呢?也正因為如此,梅堯君總是有恃無恐:初九應該是在世間的某處,永遠活著、等待著,無論是什麼時候,無論過了多久,只要梅堯君願意,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