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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胤禛祫祭太廟回來,便召幾個大臣議事,直到傍晚才散。然後又埋頭在一堆如山的奏摺中,等到全部批閱完,已經是後半夜的寅時了。
他躺在床上,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不安,翻來覆去輾轉難測,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還未能入眠,他也只當是自己晚上喝了濃茶的緣故。大概雄雞唱曉的時候,才終於眯了一會兒。
又過了幾日,寤生吃了太醫開的藥,又連敷了好幾遍跌打藥膏,方覺得腰間疼得強些,只是仍沒什麼精神。
這幾日胤禛都沒來,甚至連問也沒讓人來問一下。她最初還生氣,後來竟然就感到有點灰心。她總覺得自那人做了皇帝以來,就有什麼不一樣了——彷彿如今除了江山社稷,別的一切他都不會在乎了。
“額娘,”婉媞乖乖地坐在她身旁的榻沿兒上,小心地用手摸了摸她的腰側,輕聲問道,“還疼嗎?”
寤生笑了笑,抬手輕撫她的頭頂:“不疼了,小媞別擔心。”
“額娘,”弘曆端著藥進來,“該吃藥了。”
小竹將她扶起,婉媞機靈地忙將軟枕墊在她的背後讓她倚著。弘曆在榻邊坐下,輕輕吹了吹碗中的藥,等到小竹為她掩了衣襟,便用湯匙喂她喝藥。
寤生原本喝藥都是一口氣全喝掉的,那樣才不會覺得有多苦。可這會兒因為是兒子親自喂她,她便寧願多挨些苦。只覺得這藥含在嘴裡雖然苦的厲害,待到喝進喉中竟然散發出絲絲的清甜來。
喝完藥,漱了口,婉媞便將剛才就已經抓在手裡的蜜餞喂進了她的口中,笑呵呵地道:“額娘,甜嗎?”
“好甜……”寤生將她攬在懷中,臉上是滿足的笑意。
“額娘,你歇著吧,我帶妹妹出去玩。”弘曆握了握她的手,聲音極是輕柔。
寤生瞧著兒子那俊秀的面龐上日漸顯露的沉穩持重以及刻意隱藏的青澀稚氣,心中欣慰之餘竟不覺感到些許複雜。她回握住兒子的手,笑著道:“馬上就要過小年了,既然放了假,你也痛痛快快地玩幾天,不要總想著唸書。你還小呢,書是念不完的。”
弘曆遲疑了一下,終是對著她咧嘴一笑,重重地點頭:“弘曆記住了,額娘放心吧。”
兩個孩子離開後,她看了一會兒佛經,覺得有點精神不濟,便又躺下了。小竹為她蓋好毛毯,同小筍悄聲退了出去。
半寐半醒間,感覺到臉頰觸上一個稍有些粗糙但卻溫暖的東西,帶著淡淡的玉蘭清香,令她慢慢醒轉過來。
睜眼就見某人坐在旁邊,正有些擔心地看著她,眼神中似乎還帶了一絲懊惱。
胤禛在她清冷目光的注視下感到有點不自然,掩飾著咳嗽了一聲:“咳……現在可覺得好些了?腰還疼嗎?”
寤生閉上眼,扭開頭去。
“那天是我失手了,你知道我當時是在氣頭上……是我的錯,原諒我一次好不好?”胤禛放軟了語氣,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
寤生動也未動一下,睡著了一般。
“你消消氣,是我不好,我給你賠禮還不成麼?”胤禛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輕柔體貼,“你想打我罵我都可以,只要你能覺得氣順了。”
寤生仍然沒有絲毫反應,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當這個人不存在。胤禛卻極為耐心,手撫摸著她的面頰,輕言細語地道:“你如何才能原諒我,告訴我好麼?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道歉……”
胤禛說了半天,寤生也對他全然不理。她此刻心頭如浪潮湧動,即怒又恨、還有深深的委屈和疼痛。委屈是因為自己,疼痛卻是因為這個人——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執著的溫柔的道歉,令她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顫動不已,也就不自覺地疼惜他,想要原諒他。只是轉念之間,又對自己的這種反應感到極為懊惱——他不過是說了幾句好聽的話而已,自己怎能還會像年輕時候那樣一頭掉進他溫柔的陷阱裡爬也爬不出來?!她怎麼又這麼沒用了?!想到這,也就不再想看他一眼了。
臉頰觸到一個體貼的溫軟,令她皺了皺眉;那人接下來的動作,終於將她觸怒了——他竟然開始解她的衣釦?
“你做什麼?!”寤生“啪”地一下拍開他的手,狠狠瞪著他。
胤禛微怔了一下,隨即面上浮起一絲赧然和氣惱:“我只是想看看你腰間撞傷的地方。”
寤生將已被解開的扣子依次扣上,冷笑一聲:“不用皇上費心,不過是撞了一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皇上日理萬機,何需在臣妾這裡浪費時間,若是耽誤了皇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