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乖乖除去袍子,露出汗溼的光裸上身,紅娘臉一紅,將他找出的跌打酒倒了些在掌心裡,再揉上他的傷處。好在不是第一次幫他上藥,也不致太窘。
“極少見像你們家這樣不愛錢財,將家業往別人身上推的家人。”她抿著唇淡然而笑。
“那是因為他們比較愛當好吃懶做的米蟲,只需推出一個倒黴鬼扛起所有責任,他們就可以整天吃喝玩樂遊手好閒了。”張君瑞哀嘆一聲,“偏我是嫡出的孫兒,雖不是最年長的,學習打理生意的時間卻是最久,所以他們就理所當然地推我出來送死。”
紅娘想了一想道:“你家業產很大嗎?不是隻有脂粉鋪子?”
張君瑞一笑,“不算小了,雖說以販售女子用度的脂粉花飾為主,且此項經營規模最大,但裁衣、米糧、錢莊。酒樓等營生各地也有不少,因較為龐雜,叔叔和幾個堂兄弟又懶,才將責任推到嫡出的爹爹和我身上。”
“那也不能累垮你啊。”紅娘不滿地小聲咕噥,“他們若不替你分擔,就趕他們出家門好了。”
“說得好!”張君瑞感動地挨近,趁她來不及挪身前親暱地抱住她的腰,下巴舒服地擱在她肩上,“這些個米蟲,若叫他們自立更生,他們說不定更願窩在家裡打打算盤記記賬,娘子,你的建議好得很哪!”
又叫她娘子!她其實很想找到鶯鶯後不認賬的,可是,他喚得如此熟稔而又親密,倒讓她難以冷顏相對。
不曉得該碰觸哪一處赤裸的肌膚才能推開他,只得窘道:“快放手,你身上的藥酒沾到我衫子上了。”
“我太虛弱了。”他賴著頭都不肯抬一下。
驀地忍不住想笑,為他孩子般的撒嬌黏人,他的身體熱烘烘的,抱著她的感覺實際上……非常溫暖。
舒服又安心啊!
她忽然……想要依靠他一下。
“君瑞,藥酒借我用用……”四堂哥一撩門簾,語聲戛然而上,眨了眨眼,賊兮兮地笑起來,“君瑞,你好有興致,馬車是比床上有新鮮感,但好歹也得啟了車再說,不然像我這麼一掀簾子,不就曝光了……”
“閉嘴,你這天下第一號淫蟲,誰同你一樣?”怕紅娘被他胡扯亂嚼的葷話嚇到,張君瑞忙用藥瓶砸他出去。
只聽得馬車外四堂哥爽朗笑道:“快起程,我要有侄兒啦!”
“他在說什麼啊?”紅娘喃喃地,卻見張君瑞苦笑一下,又幹脆躺倒,頭從她肩頭滑下,枕到她膝上。
“娘子,不要踢開我啊,我現在傷重,很虛弱的……”
一件乾淨的長袍輕柔地覆在他身上。他怔了怔,微笑慢慢地從唇邊泛起。
馬車微微一晃,伴著隆隆的車輪響聲繼續上路,聽著另一輛馬車上又是笑鬧又是慘叫的聲音,紅娘輕輕閤眼,心有些……動搖了。
第九章
冷清的客棧裡,客人寥寥無幾,緊挨牆角的那張桌上,一個神情詭異的男人向同桌的女子啼啼咕咕地講個沒完。
“我和君瑞一起長大,雖只是堂兄弟,卻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本來是我先落地的,可是論排行我卻排在了後頭,這件事我一直不服氣,明明我大,怎就排到了第四,所以揍了他幾頓後,終於逼他承認我算他堂哥,咳,只是他老三我老四的家裡人叫了好幾年,都已經改不過來了,所以就暫且一直這麼叫下去。”
“喔。”
“既如此,我們兩人同氣連枝,心意互通,他懷的什麼心思,我是最清楚不過的。”
“哦。”
“那,你可知,咱們這一路慢吞吞地晃了兩個來月才到岳陽,想到嶺南還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不是因為咱們張家訊息不靈通找不到人,實際上,崔府小姐的行蹤咱們早就掌握了。”
“啊?”
“三堂嫂,你可否多發兩個音以表示對我煞費心思動口勞舌洩露機密以示感激與支援?”
“好啊。”紅娘抿唇笑。
這還差不多,好歹賺來一個笑容,四堂哥喝了口茶潤潤喉又接著道:“你想想,崔小姐和丫環小秋兩個弱 女子腳程能有多快,乘轎太慢又不會騎馬,必然也是乘 用馬車,但她們只咱們早行約兩天,走得定是安全平 穩的官道,住的也必為信譽頗佳的名號老店,咱們張家 店鋪多人脈!”,沒理由找不到她們,你說是不是?“
紅娘捺住憂心急躁,怕他失了興致不肯多講,忙表 示完全贊同地點點頭。
“我才說了,咱們張家發現崔小姐行蹤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