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下,戛然而止。令狐沖只覺這琴音中似乎充滿了慰撫之意,聽來說不出的舒服,明白世上畢竟還有一人關懷自己,感激之情霎時充塞胸臆。
忽聽得遠處有人說道:“有人彈琴!那些旁門左道的邪賊還沒走光。”又聽得一個十分宏亮的聲音說道:“這些妖邪Y魔居然敢到河南來撒野,還把咱們瞧在眼裡麼?”他說到這裡,更提高噪子,喝道:“是哪些混賬王八羔子,在五霸岡上胡鬧,通統給我報上名來!”他中氣充沛,聲震四野,極具威勢。
令狐沖心道:“難怪司馬大、黃伯流、祖千秋他們嚇得立時逃走,確是有正派中的高手前來挑戰。”隱隱覺得,司馬大、黃伯流等人忽然溜得一乾二淨,未免太沒男子漢氣概,但來者既能震懾群豪,自必是武功異常高超的前輩,心想:“他們問起我來,倒是難以對答,不如避一避的為是。”當即走到草棚之後,又想:“棚中那位老婆婆,料他們也不會和她為難。”這時棚中琴聲也已止歇。
腳步聲響,三個人走上岡來。三人上得岡後,都“咦”的一聲,顯是對岡上寂靜無人的情景大為詫異。
那聲音宏亮的人道:“王八羔子們都到哪裡去了?”一個細聲細氣的人道:“他們聽說少林派的二大高手上來除奸驅魔,自然都夾了尾巴逃走啦。”另一人笑道:“好說,好說!那多半是仗了崑崙派譚兄的聲威。”三人縱聲大笑。
令狐沖心道:“原來兩個是少林派的,一個是崑崙派的。少林派自唐初以來,向是武林領袖,單是少林一派,聲威便比我五嶽劍派聯盟為高,實力恐亦較強。少林派掌門人方證大師更為武林中眾所欽佩。師父常說崑崙派劍法獨樹一幟,兼具沉雄輕靈之長。這兩派聯手,確是厲害,多半他們三人只是前鋒,後面還有大援。可是師父、師孃卻又何必避開?”轉念一想,便即明白:“是了,我師父是明門正派的掌門人,和黃伯流這些聲名不佳之人混在一起,見到少林、崑崙的高手,未免尷尬。”
只聽那崑崙派姓譚的道:“適才還聽得岡上有彈琴之聲,那人卻又躲到哪裡去了?辛兄、易兄,這中間只怕另有古怪。”那聲音宏大的人道:“正是,還是譚兄細心,咱們搜上一搜,揪他出來。”另一人道:“辛師哥,我到草棚中去瞧瞧。”令狐沖聽了這句話,知道這人姓易,那聲音宏大之人姓辛,是他師兄。
聽得那姓易的向草棚走去。棚中一個清亮的女子聲音說道:“賤妾一人獨居,夤夜之間,男女不便相見。”
那姓辛的道:“是個女的。”姓易的道:“剛才是你彈琴麼?”那婆婆道:“正是。”那姓易的道:“你再彈幾下聽聽。”那婆婆道:“素不相識,豈能徑為閣下撫琴?”那姓辛的道:“哼,有什麼稀罕?諸多推搪,草棚中定然另有古怪,咱們進去瞧瞧。”姓易的道:“你說是孤身女子,半夜三更的,卻在這五霸岡上幹什麼?十之8九,便跟那些左道妖邪是一路。咱們進來搜了。”說著大踏步便向草棚門走去。
令狐沖從隱身處閃了出來,擋在草棚門口,喝道:“且住!”那三人沒料到突然會有人閃出,都微微一驚,但見是個單身少年,亦不以為意。那姓辛的大聲喝道:“少年是誰?鬼鬼祟祟地躲在黑處,幹什麼來著?”令狐沖道:“在下華山派令狐沖,參見少林、崑崙派的前輩。”說著向三人深深一揖。
那姓易的哼了一聲,道:“是華山派的?你到這裡幹什麼來啦?”令狐沖見這姓辛的身子倒不如何魁梧,只胸口凸出,有如一鼓,無怪說話聲音如此響亮。另一箇中年漢子和他穿著一式的醬色長袍,自是他同門姓易之人。那崑崙派姓譚的背懸一劍,寬袍大袖,神態頗為瀟灑。那姓易的不待她回答,又問:“你既是正派中弟子,怎地會在五霸岡上?”
令狐沖先前聽他們王八羔子地亂罵,心頭早就有氣,這時更聽他言詞頗不客氣,說道:“三位前輩也是正派中人,卻不也在五霸岡上?”那姓譚的哈哈一笑,道:“說得好,你可知草棚中彈琴的女子卻是何人?”令狐沖道:“那是一位年高德劭、與世無爭的婆婆。”那姓易的斥道:“胡說八道!聽這女子聲音,顯然年紀不大,什麼婆婆不婆婆了?”令狐沖笑道:“這位婆婆說話聲音好聽,那有什麼希奇?她的侄兒也比你要老上二三十歲,別說婆婆自己了。”姓易的道:“讓開!我們自己進去瞧瞧。”令狐沖雙手一伸,道:“婆婆說道,夤夜之間,男女不便相見。她跟你們素不相識,沒來由的又見什麼?”
姓易的袖子一拂,一股勁力疾捲過來,令狐沖內力全失,毫無抵禦之能,撲地摔倒。姓易的沒料到她竟全無武功,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