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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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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酒綢繆聯舊好,就中透出十分春。

進忠次日同侯老到鋪家,支付了三十兩銀子與他,又代他餞行。侯老感激不盡,分付七官道:“我出門,家中無人,門戶火獨要緊,不許出去胡行。魏親家茶飯在心。”又對印月道:“你表兄須早晚著人看管,不可倚著七官怠慢了客。”次早領了批文,收拾起身上京去了。

七官原不成人,遊手好閒慣了的,那裡在家坐得住,仍舊逐日同他那班朋友頑去,不管家務,把進忠丟在家,冷清清的,早晨上待討一會賬,過午回來在樓上睡覺。正自睡起無聊,忽見秋鴻送茶上來,問道:“舅舅為何獨坐?七爺那去了?”進忠道:“一日也沒有見他的面。”秋鴻道:“又是賭錢去了,不成人。”說著,斟了一杯茶遞與進忠。進忠接過這,便拉住他手兒玩耍。秋鴻道:“舅舅無事,何不同娘坐坐去?”進忠道:“心緒不樂。”秋鴻道:“想是思念舅母哩!”進忠道:“遠水也難救近火,到是眼前的花好。”遂把秋鴻摟住。秋鴻也半推半就,假意掙挫。進忠抱他上床,緊緊按住,他兩邊亂扭。剛剛解他褲帶,忽聽得樓下有人說話,秋鴻道:“不好,有人來了。”進忠只得放他起來,秋鴻一溜煙去了。卻是:東牆露出好花枝,忽欲臨風折取之。

卻被黃鸝惜春色,隔林頻作數聲啼。

進忠一團高興被人驚散,心中更加抑鬱。吃了茶下樓來,到店門前閒望,見對門邱先生也在門前獨立,進忠走過他館中閒談。印先生問道:“老兄若有不豫之色,何也?”進忠道:“睡起無聊,情思恍惚。”邱先生道:“老七怎麼不見?”進忠道:“已兩三日不回來了。”邱先生道:“好個伶俐孩子,無奈不肯學好,少野不在家,沒管頭了。今日聞得城隍廟有戲,何不同兄去看看。”進忠道:“恐妨館政。”邱老道:“學生功課已完。”遂叫兒子出來道:“你看著他們不許頑耍,我陪魏兄走走就來。”

二人來到廟前,進忠買了兩根籌進去,只聽得鑼鼓喧天,人煙湊集,唱的是《蕉帕記》,到也熱鬧。看了半日,進忠道:“腿痛,回去罷。”出了廟門,不遠便是張園酒館,進忠邀邱先生吃酒。邱老道:“學生作東。”進忠再四不肯,邱老道:“怎好叨擾?”進忠道:“不過遣興而已,何足言東。”二人臨窗揀了座頭坐下。小二鋪下果餚,問道:“相公用甚麼酒?”進忠道:“薏米酒。”少頃燙來,二人對酌。忽聽得隔壁桌上唱曲,進忠掀開簾子看時,只見十數個人,擁著一個小官在那裡唱,侯七也在其內。進忠叫了他一聲,七官看見,忙走出來坐下。進忠道:“好人呀,你在這裡快活,丟得我甚是冷清。”邱老道:“令尊不在家,你該在家管待客,終日閒遊,家中門戶也要緊,陪著魏兄頑不好?”七官唯唯答應而已。進忠道:“那小官是誰?”七官道:“姓沈,是崔少華京裡帶來的。邱先生怎麼得閒出來頑頑的?”邱老道:“因魏兄無聊,奉陪來看戲散悶,反來厚擾。”進忠道:“戲卻好,只是站得難過。”邱老道:“明日東家有事,要放幾日學,可以奉陪幾日。我已對劉道士說過,在他小樓上看,又無人吵。”七官道:“他樓上並可吃酒,他還有俊徒來陪。”邱老道:“你也來耍耍,何必到別處去。”三人吃至將晚,還了酒錢出店。七官又混了不見。邱老道:“說而不繹,從而不改,終不成人,奈何!”二人歸來,邱老回去。

次日早飯後,邱老果然來約,七官也在家,同到廟中來。門前還不擠,戲子尚未上臺,三人到劉道士房裡,見禮坐下。劉道士道:“邱相公久不枉顧,今日甚風吹到此?”邱老道:“一向因學生在館,不得閒,今日放學,才同魏兄來看看戲,要借你樓上坐坐。”劉道士道:“坐亦何妨。但是會首們相約,不許各房頭容人看戲,恐他們見怪。”進忠道:“不防!不白看,與他些銀子罷了。”遂�禺取出五錢銀子交與劉道士。那道士見了錢,便歡天喜地的邀上樓,又叫出徒弟來陪。開了樓間窗子,正靠戲臺,看得親切。進忠又拿錢打酒買菜來吃。劉道士酒量也好,見進忠如此潑撒,遂把徒弟也奉上了。進忠就在他廟中纏了數日,做了幾件衣服與他徒弟元照。

一日天雨無事,進忠走到印月房內談了一會,因他小姑子在坐礙眼,不好動彈,便起身出來。秋鴻道:“茶熟了,舅舅吃了茶再去。”進忠道:“送到前面來吃罷。”走到樓上,見盆內殘菊都枯了,於是一枝枝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