懼怕的光。聽見爸爸回來,她作得更起勁了。她要教爸爸看一看,她是沉得住氣,能作事的人。
曉荷看著女兒操作,心中非常的難過,不是為心疼女兒,而是為他的女兒居然親自動手收拾屋子,實在有失體統。掃地擦桌子,在他想,是僕人的事,與“小姐”理應永遠不發生關係。他故意的輕咳,暗示給她:可以休息一會吧?高第沒有接受他的暗示。最後,他說了話:“高第!晚飯怎麼辦呢?”
高第還繼續的工作,只回答了聲:“你去買幾個燒餅,我把火升上,燒點開水,對付對付吧!”
曉荷不能出去買燒餅,那太丟人!他可是沒敢出聲。他開始看見了真的困苦。他的眼前是黑暗與最大的恥辱——得自己去買燒餅!他輕輕的走出去,在院子裡來回的轉。這是他自己的院子,可是他丟失了安全與舒適。走了一會兒,他感到寒冷,肚子也越來越餓。他想出去買燒餅——肚子是不大管臉面與恥辱的。幾次,他走到街門,又折了回來。不,他寧可挨一夜的飢餓,也不能喪失自己的體面!好嗎,今天他要是肯打破了自己的臉去買燒餅,明天他大概就甘心作個“無恥之徒”了!
他又進到屋中。
“爸爸,你不是餓了嗎?怎麼不去買燒餅呢?”高第問。
曉荷不肯開腔。他覺得高第絕不會了解他,所以用不著多費話。他似乎是要用沉默充飢。但是,不行,沉默到底不能代替燒餅!他忘了大赤包,忘了一切,只覺得他馬上有餓死的危險。他向來沒捱過餓。平日,只要胃中稍微有點空兒,他必趕緊把它填滿;他以為能多吃而不鬧胃病是他的一種天才與福氣。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