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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麼啦?”媽媽嚴厲地斥責道,“閉上嘴,已經都那麼瘦了……” “別那麼粗魯,”外婆干涉了,“他那麼弱,而且神經也弱。” 我哭得更厲害了。總是受不了別人可憐我,哪怕有人開玩笑地說“小可憐,小可憐見的”,我馬上就會放聲大哭。 我這一通發作,再加上虛弱的樣子,成了出走的新理由。但外婆固執起來了: “你們走吧,我留在這裡。” 不管怎麼勸說,她就是不聽。 “我一個人能撐下來,”她叫我們放心,“所有東西都賣了,再說我也不需要太多。反正快活到頭了。我已經活夠了。這裡有父親,祖父,曾祖父的墓地。我也要呆在這裡……” 最終決定,我們自己走。 收拾上路很簡單。媽媽把衣服,毛毯,臥具等等放進一個類似箱子一樣的藤筐裡。她跟外祖母要了一本家族的相簿。我加上幾冊插圖雜誌《金色童年》。那裡面的插圖非常漂亮,類似現在的幽默畫。後來,我靠這些雜誌學認字。&nbsp&nbsp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夜半敲門聲:“殺死猶太鬼”!(2)

終於該告別了。整整一天,外祖母緊緊地抱著我,她親手用革命前積攢下來的麵粉做了甜餡餅。我頭一次看見她流淚。也可能,她感覺到再也見不著我們了:我們離開一年之後,外祖母就餓死了。 南方之行路途遙遠,萬分艱難,十分複雜:要穿過內戰的幾條戰線,有時要乘坐擠滿了人的火車,有時要乘馬車,有時候,把行李裝在獨輪車上,父親推著車子一路步行到下一站。對於四歲的我來說,路途太艱難了。記得,有時候出現胸部疼痛,就像多年之後心臟病發作時候的那種痛感一樣。我自己走不了,甚至連手也活動不了。父親被長途跋涉折磨得十分疲倦,他生氣了,以為這是我在裝樣子。甚至有一次輕輕拍了我一巴掌。媽媽替我說話,要我們停下來,喘口氣。可他還是要我接著往前走。我感覺到再走一步,一切都全完了。我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父親不得不把我放在獨輪車上。我知道父親本來已經很難了,但一點辦法也沒有。我甚至覺得,如果我消失的話,他們會高興的。當然,這樣想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對的。但是,每當出現疼痛的時候,我自己想死去,解脫他們。我牢牢記住了幾件事情。 ……在一個小站上,一大堆人擠在一列貨車旁。所有的人都帶著揹包,箱子,籃子等等。人們擠來擠去,大呼小叫。火車已經鳴笛,馬上就要發車了。我們必須趕上去擠到冷藏車廂裡去。父親頭頂上頂著筐子,擠進了車廂,他伸出手來給母親,母親一隻手拉著我。兩邊的人擠得我很痛。我剛要掙扎著抬腿上階梯,突然,人潮一下子把我擠到了一邊。我從媽媽的手裡滑脫了,摔倒在月臺上。人群在擠著,我看見媽媽一點點被推進車廂裡邊去了。父親想要擠出來,但周圍的人擠得水洩不通。火車開動了,我一個人留在了月臺上。媽媽從一個人的身後伸出頭來,大聲喊叫著,但沒有人注意她。車廂一節節從眼前閃過,但我的腦子裡轉得更快:我再也見不著他們了,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就像我在各個車站上見過的許多衣衫破爛,飢餓的孩子們一樣。突然,什麼人有力的手臂把我撈了起來。最後一節車廂的階梯上,一個身材高大,穿著水兵衫,敞著呢制服的水兵把我放在了車廂裡。他為什麼這樣做?也許,他看見了我被人群分開,聽到了媽媽的哭喊?由於神經過度緊張,接下來的我全都不記得了。很快我跟父母親會合了…… 在破敗的國內經過三年漂泊,記憶中留下的是痛苦的飢餓感。 記得已經到了烏克蘭的什麼地方,村子邊上有一座歪歪斜斜的房子。一個猶太人家庭給了我們一個容身之地。時間還不算晚,但天色已經黑了。爐子上燒著水。媽媽準備給我洗頭。一家之主在屋子角上,披著條紋布,在低聲祈禱。兩個兒子圍坐在桌子邊低頭讀課本。父親對母親小聲說: “你看看,多麼堅強的人。學校現在肯定都關門了。但是他們自己學習,將來一定有出息。”女主人把一箇舊木盆放在小凳子上,倒進開水。媽媽加了一些涼水進去,她把我的頭摁在木盆上,於是我看見,從頭髮縫裡小小的淡黃色小動物成堆地爬了出來,在熱水中掙扎一會,死了。 “快看呀,”我喊道,“這是蝨子……” “天啊!”女主人嘆了一聲,“對不起。現在蝨子到處都有。沒有肥皂,人們營養不良,可不就是要出蝨子的。” “沒關係,”媽媽安慰我說,“蝨子的確到處都有。現在我們把水倒掉,再用開水燙一遍木盆,都會好的。給你們兩塊肥皂,這是我們自己存的。” “太謝謝了。”女主人表示了謝意。 回想著這個遙遠的故事,我想的是,1990年,莫斯科由於洗劑用品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