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加快。
廟門仍然半掩。
外面了無動靜。
張五的手執住“春秋筆”。
劉獨峰橫手伸去,握住他的手腕,示意要他別輕舉妄動。
只聽外面傳來一個慈祥的語音:
“劉捕神,請借一步出來說話。”
月亮下,大道上。
四個人,抬一口棺材。
那四個人清一色狀若死屍,臉色慘白,木無表情,挺身僵立,每人還斜背了口油紙大布袋,臭氣薰天,不知盛著什麼事物。
劉獨峰。戚少商、張五,三人開啟廟門,直行出去。
停在廟旁的馬匹希聿聿一陣嘶鳴。
三人迎風直行。
劉獨峰一面闊步而行,一面對張五低聲說:“那抬棺的四人,都吃過在雲南風魔嶺一帶的毒藥‘押不廬’,都迷失了本性,全受人奴役,不顧性命,跟他們交手,就算殺了他們,也全無意義,這點不可不知。”
他的語音已然壓低,一面遞給張五一弓五箭,箭身小巧玲瓏,但箭鏈金光閃閃。
可是那慈和的聲音突然轉為一陣張狂的大笑:“劉捕神,你傷在三焦俞、太陽俞、腎俞,都傷得不輕!”
劉獨峰道:“聽聲辨傷,足見高明!”
遽然停步。
戚少商在他的左邊,張五在他的右邊,也都一齊停步。
那語音又開始有點混濁起來了:“你說得對。這些‘藥人’,都是我的奴隸,任我擺佈,聽我驅策,他們本身是沒有性命的,他們的命是我的。”
劉獨峰矍然道:“沒有人的命是誰的。”
那語音頓了一頓,隨即笑道:“可是他們的命全是我的。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全是我殺了他們父母或全家,害了他們師門或全族,剩下來矢志要報仇雪恨的人,我放過不殺,留了下來,設計讓他們吃了‘押不廬’,男的畢生供我驅使,女的任憑我淫辱,你說痛快不痛快,過痛不過痛?”
張五臉色有點發寒。
劉獨峰道:“痛快”。
戚少商道:“過癮”。
“這就是了,”那語音道,“而且,凡是吃了我這種藥,便絕無解救之法,就算能使他們亂性,也不能使他們回覆本性,你說,他們還有什麼指望復仇,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
語音一頓,變作認真的勸戒口吻:“與我為敵,不好玩得啊。劉捕神雖然髮妻早喪,但還有一位未出閣的女兒……戚寨主則還有位息大娘,好像還在到處逃亡哩。”
劉獨峰忽問了一句:“以前,也有個武林人物,專門製造藥人,驅為己用,後來怎樣來著?”他這句話是問戚少商的。
戚少商即道:“這傳聞我也聽說過。後來,那使人失心喪魂的姬搖花,教‘四大名捕’中的無情殺了,一把火燒得連骸骨也不剩。”
劉獨峰道:“真的?”
戚少商道:“真的。”
劉獨峰道:“那真是惡有惡報了。”
戚少商道:“遲早都要報的。”
那語音靜了半晌,才道:“你們剛才說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劉獨峰和戚少商都不知道他這一問是何用意?張五搶先道:“是無情,無情大爺!”
那語音道:“無情?成崖餘?”
突然像裂柴似的笑了起來,“砰”,棺蓋飛了起來,煙霧速起,劉獨峰用蟻語傳言示警道:“小心,不要呼吸。”
棺內伸出兩隻手。
白生生、秀氣的手。
手在黑夜裡份外的白。
白手伸到肘部,突然間,沒有了。
只剩下兩團血汙。
這斷手握在兩隻枯瘦如鬼爪的掌裡。
劉獨峰和戚少商這才弄清楚:棺材裡伸手那一雙白玉般的手,不是屬於棺里人的。
那一對鬼爪,才是棺里人的手。
而白手是握在鬼手上。
白手是被人硬生生砍下來的。
劉獨峰臉上微微變色:“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鬼裡鬼氣的語音忽又祥和了下來:“沒有意思。只不過給你看一對手臂。”
劉獨峰和戚少商的樣子都似被打了一拳似的。
那棺村裡的聲音又道:“放心,這對手臂,還不是劉大人千金劉映雪的藕臂,也不是息大娘的皓腕,這只是嘛……”語音笑道,“天下四大名捕之首,無情手臂一雙!”
劉獨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