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果然不真知道。
她依舊如他記中那樣的磊落大方,真誠美好,
宋墨情不自禁地說了聲“多謝”。又說了句“對不起”。
他要多謝竇昭在他經歷那麼多的陰霾黑暗之後,沒有讓他失望;他要為自己之前對竇昭的懷疑和猜測向竇昭道歉。
竇昭訝然。
宋墨含笑不提,而是問她:“你知道紀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濟寧侯嗎?”
“紀表哥性情跳脫,”竇昭只好含糊其辭地道,“可能是看濟寧侯不順眼吧?”
宋墨聽著心中一動。
在他看來,紀詠的性格與其說是跳脫,不如說是倨傲。
而且紀詠和竇昭的關係親密,不可能僅僅因為看魏廷瑜不順眼就謀劃著讓竇昭和魏廷瑜退親。
除非,還有些其他的什麼原因。
以竇昭的聰慧睿智,說這話。明顯地是在隱瞞些什麼。
他不由道:“你想不想和濟寧侯退親?”
竇昭被嚇了一大跳。
自己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紀詠知道了,現在宋墨也知道了。
她不禁朝宋墨望去。
鬱鬱蔥蔥的香樟樹下,穿著一身月白色細布道袍的宋墨低垂著眼瞼,有種讓人說不清道明的隱忍。
竇昭只覺得頭痛。
一個紀詠已經鬧得差點讓魏廷瑜身敗名裂,如果再加上一個宋墨魏廷瑜還不得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啊!
她連連搖頭:“不用,不用。”生怕宋墨也攪了進去。
宋墨淡淡地“哦”了一聲,抬起眼瞼。變成了從前那個矜貴而冷漠的英國公世子。
竇昭不由抿了嘴笑,道:“看你風塵僕僕的,這一路趕過來也辛苦了,時間不早了,讓陳核給你弄點吃的。梳洗之後好好睡一個來,這兩天天氣還算涼爽。”語氣很溫和。
宋墨突然有點不想走。
他想了想,道:“我明年開年就要除服了,嚴先生提議讓我或娶了延安侯的嫡女,或尚萬皇后所出的宜景公主”
竇昭心裡一酸。
如果蔣氏還活著,或是梅夫人還在,他何至於會和自己說這些。
她仔細地思考起宋墨的婚事來,不過還是頗為意外汪清沅也在宋墨妻子的後選人之中:“延安侯家的汪小姐相貌出眾,人品端方,又有汪清淮這樣的胞兄,如果夫人還在,自然是樁極好的姻緣。只是她性情柔順,若是令尊以後的續絃出身顯赫,精明能幹,你在內務上沒有個得力的臂膀,做起事來會很不方便的。”竇昭正色道,“公主很好,不管令尊以後誰做續絃,都斷然不可能壓得過公主,而且讓你的世子之位更穩,以後很順利地承爵。不過,景宜公主不太好,和皇上的關係太過親密,太子又是無後所出,容易牽扯到皇家世事之中去。最好找一位生母是份位較高又長袖善舞的嬪妃所出的公主,我要是沒記錯的話,辰妃所出的福圓公主,淑妃所出的景泰公主,與你都年齡相當,而且溫柔敦厚,你不妨和嚴先生商量商量,從這兩公主中選一位。”
既然這一世宋墨保住了世子之位沒有被遂出家門,她也不希望他摻和到太子和遼王之爭中去。
畢竟不管是誰繼承了大寶都會對英國公府客客氣氣的,從龍之功雖好,英國公府卻未必需要。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上京
宋墨側身望著河對岸的野桃樹,沉默不語。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妻子比自己地位高的。
竇昭以為宋墨是不想尚公主,想了想,笑道:“太宗皇帝的時候,永承伯馮健為永平長公子駙馬,他不僅受皇上信任,做了宗人府右宗人,還曾先後任大同總兵、五軍都督府都督,平了妥德之亂,世人敬仰;仁宗皇帝時的廣恩伯世子董麟,是懷淑長公主的駙馬,卻因酗酒失言被奪了世子之位,貶為庶民,客死異鄉。駙馬未必不好,端看你怎麼行事了。”又道,“世事之物,從來是有利有弊的,又因個人際遇不同,利弊各異,就看是利大一些還是弊大一些。”
宋宜春年不過四旬,還有十幾、二十年好活,一個“孝”字壓著,宋墨得用比平常二倍甚至是三倍的力氣才能讓宋宜春忌憚,這樣的日子太難過了。
竇昭覺得,與其時睡覺都睜著一隻眼,不如尚了公主。反正公卿之家出生的子弟很難成為影響社稷的顯赫權臣,不如想辦法過得舒服點,過得自在點。
宋墨微微地笑。
太宗時候的駙馬能帶兵打仗,成為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