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沒人哄也要哭……真是個姑娘性子的小哭包,若不是二郎的子嗣,平日他都定不會多瞧一眼哩!
春娘子倒是有法子。
見他稍微好了些,江春也不再提他傷心事,牽著他下了炕,打了水,教著他自己洗過手,擦乾淨水氣,才拿了零嘴給他瞧。
淳哥兒自長恁大,還從未吃過外頭的小零嘴,哪有不饞的,也不自己伸手拿,隻眼巴巴望著江春。
江春嘆了口氣:真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伺候慣了的小少爺,連吃的都不自己用手拿,若日後竇家沒了,難道自己還得買丫鬟小廝與他伺候?那可不成的。
她只道:“淳哥兒可想吃?”
他點點頭。
“你瞧,姑姑就將零嘴放盤裡啦,你要吃就得自己拿,若是等著我拿……那我想與你就與你,不想與你就送自己嘴裡了。反正我想與你多少就與你多少,若是你喜歡吃的,我不拿與你,偏要拿你不喜的與你……你又該如何?你要記住,只有自己親手拿到的物件才是自己最想要,最喜歡的,指望旁人可是不行的喲。”
小傢伙似懂非懂,小心捏起塊蒸得蓬鬆的桂花糖糕,卻不自己吃,只遞給了江春,眨巴著大眼睛道:“春姑姑先吃。”
江春笑得滿意。這種乖孩子是最好教的,慢慢與他講道理,總是能懂的。
兩人隨意吃了兩口小零嘴,她也不給他多吃,隨意兩口開了胃口,竇二又重新端了個托盤下來,有一小盆燉得香濃的雞湯,一樣小蔥拌豆腐,並一樣清炒的青菜,看著倒是頗有食慾。
“春娘子怕也是還未用過晚食罷?就煩請在這邊將就著吃點兒吧。”這竇二幾句話,江春就覺著他也是外圓內方型的,與竇元芳一樣,都是為人處世禮節線上,但心內卻又是再正直規矩不過。
她謝過他,請他同食,他卻道已經用過了。
江春心知小主子還未用,他不可能用的,但他既已拒了,她也不好勉強。
只又教著淳哥兒自己洗過手,兩人坐一起,慢慢吃了起來。
果然,有了熟悉的人陪伴著,小傢伙也不鬧騰了,江春先盛了小半碗濃濃的雞湯給他,兩個人似比賽似的喝完湯,又讓他自己盛了半碗香米飯,慢慢的就著小菜吃下去。看他尤其愛吃那盤小青菜,江春曉得這估計是為他單獨準備的了,不然這寒冬臘月時節,大白菜和蘿蔔倒是入冬前可以儲備好,這綠油油的嫩苗卻是輕易吃不上的。
直到他吃下了大半,滿足的打了兩個嗝,有些不好意思的望望江春,她才將碗筷收了。
見他才吃飽就打算躺下去臥著,這可不行,本就脾胃虛弱,再這般飯飽神虛縱著他,身子哪日好得了?只得道:“淳哥兒,你還未出去過罷?”
他點點頭。
“想不想出去頑?”
他眼睛亮了亮,但看到身旁的竇二,又皺著眉熄了眼中亮光,曉得自己是不可出門去的……他壓根不知自己是在地下。
江春…心想,現天色早黑透了,只要不點燈,哪個曉得院裡有人,多不說,只消給他吹吹風,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就好,不然整日窩在這暗室內,心智健全的成年人況且沒法子呢,更何況他……今日還下雪了呢。
於是也就如淳哥兒一般,眼巴巴望向竇二。
她黑白分明的杏眼,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與對淳哥兒的愛護,偶爾眨巴一下濃密的睫毛,似會說話一般……竇二隻在心內嘆了口氣:就這副模樣,怪不得自家相公那等過盡千帆的偉男子,也要化為柔指纏了。
他也只能勉強應下。
江春樂起來,先與淳哥兒商量,“待會兒出去不可高聲喧譁,不可哭鬧,不可自己亂跑”的約定好,方教著他自己穿上厚衣裳,又披了個防水的斗篷,再戴上帽子……這才牽了他手,跟在竇二後頭,慢慢出了暗室,到了上頭屋子。
竇二先觀察一番,才開啟房門,令他們出去。
外頭院裡的雪已經被那婦人打掃了好些去,只院角還堆了些,小人兒果然興沖沖的過去,盯著雪堆瞧了半晌,咧著嘴正要問江春,突然想起不能說話,只得憋了回去。
江春走過去,隔著帽子揉揉他腦袋,輕聲道:“你可以摸摸,這是雪,冰天雪地的雪。太陽一出來,它就會慢慢自己化成水了。”
淳哥兒這才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也小聲說道:“我以前見過的,就在曾祖母院裡,姚嬤嬤抱著我,她不讓我摸……”
江春不好說姚氏的不好,就讓他在記憶中保持她原有的好印象吧,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