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揚跪在地上,小心地鑽到供桌下面,稍稍側身,在桌下輕輕摸索,半天沒聲音。
長明燈放在供桌上面,胡桂揚處於燈下黑的範圍,左預等得心焦,小聲道:“還沒好?”
“噓。”
等候差不多一刻鐘,供桌下面毫無動靜,那名中年道人從門外說:“兩位真人……”
“滾遠些。”左預喝道,耐心已快耗光。
中年道人慌忙跑開,心裡暗道:都說靈濟宮的人脾氣大,果然沒錯。
又等一會,左預上前兩步,彎腰檢視,小聲道:“還要多久?”
“快……啊……”
供桌下傳來一聲慘叫。
左預大驚,一個箭步衝過去,跪地檢視。
胡桂揚早已準備多時,一直等不到鄧海升,只能自己動手,供桌下面當然沒有神玉,也沒有機匣,乾乾淨淨,連塊石子兒都沒有,胡桂揚摸了半天,唯一能找到的“武器”就是道袍裡面的腰帶。
他悄悄解下帶子,兩頭纏在手上,左預的頭剛伸進來,立刻套上去。
左預摸黑,胡桂揚也是摸黑,這一套只能估計位置,所以留下的餘地比較大,的確套中脖子,卻沒法立刻收緊。
左預極為警覺,發現不對,馬上伸手抓住帶子,同時倒地翻滾。
胡桂揚跟著出去,拼命抓緊帶子,多收一點是一點。
兩人誰也不說話,就在殿內滾來滾去,以命相搏。
胡桂揚之前的謹慎是對的,左預原本就是錦衣衛中的高手,學過火神訣之後,一直勤練不輟,從未中斷,而且是少數能得到金丹供應的人之一,功力穩定增強,反而是胡桂揚,功力起起伏伏,現在只比最弱的時候強一些,遠不是左預的對手。
偷襲帶來的優勢很快消失,左預終於拔出匕首,割斷纏繞在脖子上的布帶。
胡桂揚翻身而起,邁步向殿外跑去,在門口卻又停下,轉身面對已經暴怒的左預。
“你為什麼不跑?外面有人,你不想連累?哈哈,想不到胡桂揚還是個好心的聖人。”左預步步逼近,“你連解藥也不在乎?好,那我就成全你。”
“殺死我,你去哪找神玉?你怎麼回錦衣衛交待?怎麼面對堂弟左亮的父母?”
“我不殺你,我要卸你一條胳膊和一條腿,直到你肯聽話為止。”
左預持匕首撲過來,胡桂揚閃身躲避,很快就被逼角落裡,再無退路。
左預沒有立刻動手,站在三步以外,稍有些氣喘,“我一直想殺你,今天雖不能完全如願,至少可以斷你肢體。先從哪隻手臂開始?伸出來,我讓你自己選擇。”
胡桂揚喘得更厲害,即使在這種時候他也能笑得出來,“其實你可以完全如願。”
“嗯?”
“實話告訴你吧,神玉根本不在這裡,就在陳遜手中,估計很快就會被尚銘奪走。”
左預愣了一會,厲聲道:“不可能,陳遜跟神玉沒有半點關聯,根本不懂得它的好處……”
“是嗎?你在己房時專門負責尋找神玉,相關文書全要經過陳遜之手,他會不知道神玉的好處?”
左預說不出話來,只剩氣喘。
“你聽聽我猜得對不對:陳遜不滿江耘霸佔書房,所以拿備用鑰匙悄悄進去,可能是想破壞文書,給江耘製造一點麻煩,卻在故紙堆裡發現一枚古怪的玉佩,握在手裡感覺與眾不同,於是帶回家,時時鑑賞,越看越愛。”
“等到神玉失蹤的訊息傳開,陳遜才明白,原來自己找到的古怪玉佩就是神玉,他可以上交,立一大功,但他不想這樣做,因為幾天的朝夕相處,他已經沒辦法拋棄神玉,寧可帶著它冒險逃亡。”
“江耘知道是他,所以追到碼頭。殺死江耘的人真是陳遜同夥?我看未必,很可能就是陳遜本人。神玉的確是個好東西,可惜我沒有經常帶在身上,否則今晚也不會敗給你……”
胡桂揚描述得繪聲繪色,好像親眼看到陳遜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想法。
左預呆呆地聽著,怒火噌噌往上躥,為了神玉,他已放棄太多,再沒有回頭路,結果一路都被戲耍,離神玉反而越來越遠。
陳遜是東廠專盯的目標,就算有靈濟宮相助,他也沒辦法橫刀強奪。
“胡桂揚!”左預大喝一聲,高舉匕首,撲上去直刺,目的不是斷肢,而是殺人。
胡桂揚立刻跪倒翻滾,竟從左預胯下逃出去。
左預怒極,用力太猛,來不及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