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肝膽俱裂的野王守軍經過五六天的艱難困守之後,在絲毫看不到援軍到達的情況下終於絕望地向秦軍豎起了白旗,而此時暴鳶的援軍卻剛剛在成皋集結完畢,聽說了訊息以後也用不著繼續前進了,直接在成皋加固起了防禦工事,完全將野王和野王之北的上黨郡當做了他國之地。
白起的不以常道而行很快就達到了第一個目標,這個結果來得如此之快,就連白起自己都沒什麼心裡準備。不過“人屠”的心理素質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還在野王城依然處於負隅頑抗之時。他便果斷地與司馬錯連名,一方面即刻向咸陽奏報,一方面即刻向屯紮析水的王齕發去了命令,讓他立刻派遣隨軍抵達秦楚韓交界處的辯士周最前往楚國向楚王施壓。明確告訴他。如果楚國敢於救援韓國,秦國將在攻滅韓國之後第一個收拾楚國。而且為了達到說服目的,還在四處大肆傳播趙國借小合縱和弭兵為掩護,與秦國密約並分天下的謠言。
謠言的作用就在於混淆視聽,目的只有傳謠者知道,至於真假並不重要。楚王那裡離得遠,一時半會兒還聽不到,但韓王卻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聽見了。立時間整個韓國朝廷又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恐慌的結果只有一個——立刻失了分寸,尚未得到趙國的訊息便先入為主的相信了謠言。當野王已失,秦軍並未北上上黨,反而發兵南下成皋的訊息同時傳來以後。韓王和公仲他們立刻拿定了主意:要爭就讓秦國和趙國爭去,反正野王一失,上黨郡肯定是保不住了,倒不如按尚靳在濮陽時說的那樣,將上黨丟擲去以一臠而引二狼。
戰局瞬息萬變。不論濮陽弭兵之會時各國說的那些話如何動聽、表的態如何慷慨激昂,在大家都沒有什麼心理準備,小合縱之議也沒有進入正式議程,而秦國卻突然發起了強烈的打擊之後。一切都變成了羞人的笑談,各國第一個反應依然是先顧好自己。世態炎涼實在是讓人無語。
秦王和羋太后對此十分滿意。同時也大是慶幸當初硬著頭皮沒有被魏冉的話所動搖,白起這猛然一擊著實將山東各國打回了私心為重真實心態的原型。經此一役,誰要是還好意思提什麼合縱、小合縱共進共退,就算秦國不打他們的臉,他們自己也得羞愧而死。
秦國人很慶幸,同時也很得意,但是他們並沒有想到,此時與楚魏兩國一樣作聾作啞,假裝鎮定地依然在國內大辦什麼科試的趙國人卻也悄悄的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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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的rì頭已經頗有些熱了,漳水河谷兩邊高聳起伏的山巒之間到處都回蕩著劇烈的吵雜聲,若是站在最高的山峰上向下望去,就會發現河谷之中逆著河水流淌的方向,一條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卻又或斷或續的紅絲帶正在向西緩緩蠕動著。
看上去蠕動緩慢乃是因為居高遠望,事實上這條“紅絲帶”正是急速向西蜿蜒挺進的二十萬趙國大軍,在這支龐大的隊伍之中,步兵、騎兵是為主力,單單騎軍就達六萬之多。其中三萬餘先頭騎兵部隊此時已經抵達趙韓邊境的潞邑附近,而夾雜著車步騎軍,並且以輜重車軍為主的壓陣部隊卻依然還在北向距離涉邑數十里的地方。整個隊伍拉拉雜雜的長達數十里,前不見頭後不見尾也就不奇怪了。
嚯嚯的軍靴聲、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嶙峋的車輪聲震天徹側地,完全淹沒了漳水流淌的淙淙聲,在距離不停西行的將士們不遠處的河邊,此時正有數十名兵將或坐或站的停在河邊的石灘地上,除了手執矛戟jǐng惕守衛的護衛兵士以外,十數名盔甲齊備,做一副將領打扮的人正圍在一塊較為平坦的大石頭邊上議論著什麼。
那塊大石頭上鋪著一副碩大的地圖,因為風大,地圖的四角都壓著頗重的石頭,在左下方的那塊大石頭上居然還踩著一支碩大的牛皮軍靴。
那軍靴屬於如今的趙國大將軍,同時也是此次援韓抗秦的主將廉頗,此時他左腳踩著石頭,鋼質護腕護肘齊全的左胳膊則撐在膝蓋上,右手裡握著馬鞭一邊在地圖上指指搓搓,一邊對身邊的將領們粗狂的高聲說著什麼。
“如今秦軍已經拿下了野王,為了給韓魏楚施加壓力,正在成皋跟暴鳶玩兒虛的,估摸著陣勢差不多了就會立刻北上來找咱們的岔子。大王的意思是,我軍搶的是先機,務必要於白起發覺我軍動向之前在長平、長子、安澤一線沿少水和息水佈下防線,並儘可能將前鋒前突到高平、絳邑一帶以鞏固長平防線。
不過如此一來。大王為掩護我軍行動只能假裝怠慢韓魏,韓國那裡不知道我軍意圖,上黨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