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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呆,接連就是兩三掌,天來掩面逃走。照易行的氣力打天來,就是打一千下,也還有餘。只因他受過天來的恩惠,良心未曾盡喪,所以用汙泥塗了臉,也是恐怕天來認得出他來。等到動手時,只打了幾下,手就軟了,天來不走,他也打不下來了。所以天來一走,他也就不追。翻身來問貴興道:“打了幾下,賢侄有數著麼?”貴興大喜道:“五下五下,叔父且先回去,五擔米我就叫人送來。”

易行歡歡喜喜,提了糞箕,拿了糞鉤,回到家去,見了妻子鄭易,便道:“娘子!快去收拾那屋子裡的零碎東西,有五擔米就送來了!”鄭氏又驚又喜道:“五擔米哪裡來的?”易行將上項事一一告知,鄭氏聽了,對著易行兜臉就是一巴掌,大哭大喊起來。

不知為著何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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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鼠牙雀角宗孔穿墉 虎噬狼吞爵興設計

卻說宗孔看見貴興已怒,便道:“我聽了他這話,代侄老爹下不來,同他爭執了兩句,他兄弟父子,就要動起來。左右鄰居,都來相勸,他還當著眾人,盡力的糟蹋侄老爹呢。”貴興大怒道:“無論省城,無論南雄,哪一個不知梁朝大是我父親攜帶起來的?梁天來怎敢這般無禮!我與他勢不兩立!”說著便要往省城,與天來理論。宗孔連忙攔住道:“侄老爹何必性急!此刻去同他理論,一則他兄弟父子,同蠻牛一般,不是可以理喻的;二則侄老爹是讀書斯文人,犯不著同他們去鬥嘴,叫旁人看見,也失了侄老爹的斯文,何不叫旁人去出他的氣呢?”貴興道:“怎麼叫旁人出氣呢?”宗孔低頭想了一想道:“我記得粱朝大葬的山墳,那一片地,是侄老爹你老人家送與他的,原是我凌家之地。此刻何不仍舊叫我們姓凌的人,抬個棺材去,掘去他的棺材,就葬在他那裡?”貴興道:“掘墳見棺,只怕是犯法的。”

宗孔道:“若怕犯法,我們只掘破他的天罡,卻不掘到見棺,他能奈我何!好歹去鬧他一場,也是好的。”貴興道:“這個事只怕沒有人去做:”宗孔道:“我兄弟海順,為人膽大,生相兇惡,若多少給他點好處,沒有不肯幹的。”貴興道:“只是哪裡去找那死人呢?”宗孔道:“侄老爹真是好人,何必一定要死人呢?只要胡亂去弄個空棺材就是了。”貴興笑道:“既如此,叔父去辦吧。要開銷多少,到我這裡來支。”宗孔巴不得一聲,來找到了海順,告知如此如此。登時招了十多個無賴,弄了一口薄板棺材,海順穿了一身素服,無賴抬了空棺,徑奔梁氏墳地而來。

七手八腳,砍伐樹木,挖掘墳頭。

這粱朝大的墳,原是毗連住宅的,就在屋後菜園的後面。這一天,天來的家人祈富,在後園澆菜,看見這種情形,連忙奔告老主母淩氏。淩氏聽說,老大吃了一源,忙到後面,開了後門觀看,見是孃家的堂房兄弟海順所為,不禁大怒,罵道:“你們這是做什麼來了!怎樣連王法都沒有了!……”話未絕口,海順手執竹竿,吼聲如雷,撲將過來,罵道:“老虔婆!這是我凌家之地,我侄老爹祈伯,送給我葬老婆的,幹你這老虔婆甚事來,要你出來攔阻我!”

卻說天來有一位叔叔,名喚翰昭,住在鄰近,聞聲出來相勸。海順見了,便舍了淩氏,徑奔翰昭來。翰昭本是個安分鄉民,從來不會多事,看見海順無理取鬧,連忙退了回去。這裡海順帶著一眾無賴,恣意蹂躪一番,撇下了空棺,一鬨而散。宗孔便開了帳目,到貴興處支錢開銷。貴興一看,不多不少,恰是紋銀五十兩,就照數付了。宗孔拿去開發了,自己落下一大半,又拿回去驕其妻妾,自不必說。

捱過了年,宗孔的日子又窮了。又來尋著貴興道:“梁家那一座石室,阻了我侄老爹的功名富貴,我心中總是不平,夜來想得一個妙計,管教梁大來將這石室,雙手奉與侄老爹。”貴興道:“不知叔父有何妙計?”宗孔道:“他那石室。正對著一座土山,我們可將那土山前面,削平一塊、豎起木板,在木板上面,畫一隻白虎,對著他那石室的明堂。古語有兩句說道:‘白虎守明堂,一歲幾人亡’,那時他怕死人,不愁他不出賣。”

貴興道:“如此叔父就去辦來。”宗孔得令,連忙就去,果然在那土山腳下,豎了五六尺寬的木板,畫了一隻白虎,畫得張牙舞爪,擺尾搖頭,好不怕人。淩氏見了,又氣又惱,叫人請了翰昭來商量。翰昭道:“我們何不在後牆上,畫一隻貔貅擋著他呢?”

淩氏道:“除此之外,也無他法,只得就這樣罷了!”遂叫人在後牆上畫了一隻貔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