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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啟稟聖上,這個小孩叫羅聘,揚州來的莫名小輩,一個不滿十四歲、乳臭未乾的孩童。”蔣南沙說著以他千叟宴主持的特殊身份發難於鄭板橋:“鄭板橋,你是怎麼搞的?……”

蔣南沙的話沒講完。一個古稀老臣渾身戰慄起來。站在他近旁的又一耆老條件反射性地“啊”的一聲倒了下去,幸虧被人扶住。場內一片混亂。

這真是禍從天降,板橋大驚失色。氣血衝頂的乾隆衝著呆若木雞的板橋龍威怒施:“鄭板橋,這是怎麼回事?!”

一邊偷覷的蔣南沙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來人,將作畫辱眾的畫師統通緝拿歸案,送刑部從速審理,嚴懲不怠!”乾隆御旨道。

惱羞成怒的乾隆事後稍有些冷靜,他也奇怪現場沒出現那些字畫,怎麼到要賜畫的時候都冒出來了呢?這裡必定有人作了手腳,於是密令內務府以最快速度查清攪亂千叟宴的罪魁禍首。當夜,所有在場的宮女、太監都被一個個傳訊,終於有一個小宮女熬不過審訊房傳出的慘烈的叫聲,交代了苗得富唆使她作案的事實。苗得福即刻被摘去花翎,送刑部審理。刑部的主審官受允禧的暗示,抬出了滾釘板。滾釘板由上千根令人毛骨聳然的鋒利鐵釘組成,受審的人首先要滾過這鬼門關以保證自己所說的話都是實情,別說只有嘴巴功夫的苗得福,就是有一身好功夫的人從那上面滾過去也是血肉模糊、不成人形。苗得福見到這血腥沖天的玩意,魂兒悉數飛出了,膝蓋一軟,張口就供出了幕後策劃蔣南沙。

蔣南沙有一棵皇太后的大樹撐著,大失臉面的乾隆再怎麼失態,也不能把他怎麼樣過份處置了。只得將苗得福做替罪羊,重杖一百,押遞黑龍江終身為奴,隨後又將鄭板橋大罵一通,如此洩洩氣拉倒。

跪伏在養心殿西暖閣地上的鄭板橋,聆聽乾隆的訓斥,心思的一半還在羅聘他們身上,一個羅聘作畫,殃及住在方家園的所有畫友全部罹難。板橋心焦如焚,要想讓他們脫離干係,只有一個勁地將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了:“皇上,字畫是揚州的幾個好友所作,但他們沒有責任,他們的字畫到了覽示廳,責任全在罪臣,請皇上聖察。罪臣甘領死罪以謝皇恩。”

沒想到乾隆若無其事地說:“朕已下旨刑部,放歸了你的友人。你就不要替他們開罪了。”

乾隆的意外開恩,板橋當然無法知曉箇中的原委,但至少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了,他連連叩首道:

“謝皇上開釋之恩!罪臣無能,驚擾聖聰,驚擾諸位*,罪臣死有餘辜!”

乾隆給他弄得氣不得惱不得:“哎,朕一直以為你聰明絕頂,可你……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皇上,罪臣委實是難得糊塗。”板橋可憐兮兮地說,“真的,皇上,臣糊塗了。這些字畫是臣一幅一幅過目,親自掛上去,怎麼就出事了呢。”他是想透了,在這嫉才妒能的官場裡,他能查出是誰鬧的鬼,但是又能如何呢,沉浮如芥草,隨遇而安吧。

看他那狗熊似的狼狽樣,乾隆禁不住笑了:“難得糊塗,好一個難得糊塗!”

“朕看在允禧皇叔的面子上,此次慶典之後,打算把你留到宮裡的。可你,又惹下這麼個事兒來……”乾隆說了一句真心話。

“京官微臣不敢想,只求皇上恕臣不死。”板橋叩曰。

“濰縣縣令換了人選……朕看你還是先回揚州待職吧。”乾隆說。

“罪臣謝吾皇不殺之恩。”板橋說,“罪臣遵旨,慶典之後回揚州。”

“朕是讓你待職。”乾隆說。

“皇上,罪臣行將老矣,當官操不了那份心,害了朝廷害了百姓。求皇上就讓罪臣回老家安安心心賣幾天字畫吧。”板橋謹慎地說道。

“嗯。”乾隆想了一下,說,“朕早說過了,象你這種人,當官也確實累了些。起來吧。”

“謝主隆恩。”板橋起身。“皇上,罪臣能辭職歸鄉了嗎?”

“朕喜歡你的字。也喜歡你說的話。”其實,智慧過人的乾隆從微妙的交談中已看出了鄭板橋的委婉難言處,笑說,“就剛才你說的‘難得糊塗’留下一幅字於朕,如何?”

板橋不敢相信地看著乾隆,以為他是開玩笑。

“怎麼啦?”乾隆見板橋愣愣地看著他,笑了。

板橋說:“臣不敢,怕說錯什麼了。”

“說錯,寫錯,都沒事,這兒沒別人,沒人挑你的刺。找你的碴。”乾隆寬容地說。

聽了這話,板橋的膽子壯了,走到乾隆指著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