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完成傳位的儀式。”邊說邊邁腿。桃夭夭跟上前,攙扶亂塵站在石上,真氣流轉腳底,神風輕送,凌雲石已飛入浩瀚雲海。
須臾,無量峰顯現前方,凌雲石飛的平穩又輕快。亂塵道:“緩點兒啊,老年人腎虛腸弱,風吹狠了內急。”桃夭夭擋開風勢,降低仙石高度。飛臨無量峰上空,平常這附近劍氣交縱,劍仙弟子成群修煉。今日卻清冷晏靜,霧沉霞斂,看不到半個人影。桃夭夭問道:“劍仙門的人調走了?”亂塵道:“九門弟子都已撤出虛無三峰,嚴守山場入口,新師尊上任後再回駐地。如此傳位就穩妥了。這幾日我奔走籌劃,一應事體安排周密,只差著最後的一步。”
師徒倆談論,凌雲石飛昇。不覺高極彼蒼,雲層綿綿隆疊,盡已鋪呈足下,宛如純白深遠的冰雪大洋。忽然間亮光閃爍,北斗七星遙現西方,與太陽相對,中間懸立著一座仙山。片刻抵達山腰,只見景色奇美,匪夷所思。從頂部到底端,翠黛繞瓊玉,突兀抱回環——險峰危石,幽谷深澗,到處都開滿鮮花:粉的是春桃,白的是夏荷,黃的是秋菊,紅的是臘梅,四季不逢之卉,一處爭麗鬥豔。其間蝴蝶翩旋,蜜蜂穿縈,往上是黃鶯鬧枝,諧從玄鶴長唳蒼梧,下方草叢靈貓竄躍,白鹿點蹄輕騰,彷彿應隨天籟起舞,各類習性迥異的生靈,在此和睦安寧的生存。桃夭夭眼中明淨,腦中空白,心中卻無比清爽,在塵世中的千緒萬慮,一霎時都煙消雲散了。
凌雲石觸及實地,降落在平坦的草坪上。前面有個小湖泊,波瀾碧澄,青的悅目爽心。矮樹旁麒麟逡遊,步態悠閒。一隻金鳳掠過湖面,長翎撩起漣漪,旋即振翅飛昇九霄。桃夭夭乍見此景,恍從夢裡驚醒,脫口道:“我來過這裡!”
亂塵大師走下仙石,笑道:“你來過元始峰,是做夢麼?”此話有意無意,卻似破曉之光,驅散了腦海裡的迷霧。桃夭夭回憶以前那個夢局,夢境果然是峨嵋仙境!同樣的湖水,草甸,同樣的星日輝映,珍禽異獸,只少了跳舞的紫裙少女……念及小雪,桃夭夭心頭一沉,憂思紛起,寧和的心境登被打破,山景也不那麼順眼了。
亂塵瞅了瞅他,道:“渾小子,想女人了吧,瞧你那呆樣準是。”拍胸連連咳嗽,教訓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更別說玄門的首領了!一個年青小兒郎,位高名重威風八面。滿山女弟子誰不愛慕,想娶那個還不由著你選?這會兒患得患失,把要緊大事拋到後腦勺,十足蠢材沒出息!”絮絮叨叨,彷彿爺爺訓斥孫子。桃夭夭嘆口氣,攙扶師尊往湖邊走。那裡站了兩隊清修童子,垂手靜候法旨。
亂塵道:“點撥你小子開竅,耗費口水幾十斤,先喝盞茶潤潤嗓子罷。”說著,帶桃夭夭走入岸灘。童子兩旁雜湊,中央果真設有茶几,茶具,小炭爐。師徒兩個疊趺盤膝,就在湖畔品茗敘談。桃夭夭隨性放曠,但該講禮時也講禮,不敢與師尊對坐,斜簽著打橫相陪。亂塵大師笑道:“有趣,有時張狂無忌,有時禮數備至,你小子還真高深莫測。”童子點燃小火爐,扇火烹茶,一廂擺下碧玉茶杯。桃夭夭道:“各門徒眾都撤走了,為何童子們留在元始峰?”
虛無三峰多有清修童子,這些人貌似七八歲的幼童,不拜師,不出山,不修煉道法,逐日掃地抹窗幹雜活。桃夭夭見慣不怪,此刻仙境乍逢,隱隱覺得箇中暗藏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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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入道篇 第三十回 青湖紫石在仙崗2
亂塵道:“清修童子清心寡慾,絕無入魔的可能,正合此時調派。”停了半瞬,意味深長的道:“你當他們緣何不會成魔?因為他們原本就是邪魔。”桃夭夭道:“哦?”亂塵大師解釋道:“自古神,仙,人,稱作上三道;邪,魔,鬼乃下三道。六道相互轉化,總合善惡三界。細分而言,如果棄善從惡,則妖成邪,人成魔,靈成鬼。清修童子是古代身懷神力的人類,因沉迷強霸之道,本心魔化,多曾禍害天下蒼生。早年被天山,崑崙兩仙宗收伏,後經峨嵋派改造,使其魔性消除,脫胎換骨,重生孩童形貌。他們因神通而誤入歧途,立志清性淡欲,絕不修煉任何仙道法術。”
桃夭夭道:“師尊高論,惟有一節弟子不懂。生老病死是人生常理,死後靈魂變鬼,亦屬順理成章。那為何‘靈變鬼’算惡道?善良的人死了,必然是惡鬼嗎?”
亂塵大師道:“哎,笨蛋!生我所欲,死我所惡,儒家古訓誠然,誰人不怕死?誰不厭惡死?死亡為人生大惡,生善而死惡,這才是人之常理呢!”
桃夭夭嘟囔:“玄門改儒家了?師尊口角變的好快。”
亂塵繼續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