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繡房裡的杜若秋,”明瑜話說完,見江氏果然一怔,裝作沒見到,繼續道,“娘平日不是叫我要多習女紅嗎,我聽說杜若秋的娘從前是外面繡坊裡一等一的好手,只是後來眼睛壞了,這才沒了生計。我今日見了,她的針法不比從前娘請來的教習娘子差,女兒心中很是喜歡,這才想把她要了過來,往後帶我園子裡的一班子丫頭們。”
江氏猶豫了下,半晌說不出話來。若是尋常的人,十個她也應了。只是這杜若秋卻是她看了許久方相中的,這節骨眼上,若是被女兒要去了……
“娘莫非也看中了她?娘就莫和女兒爭了,讓給女兒就是。”
明瑜裝作不曉得,扯住江氏的手,扭了下身子撒嬌,連自己都覺著有些惡寒。
江氏沉吟了下,心中突然另外有了個計較,笑道:“也好。哪有爹孃跟女兒爭的道理。你既看中了她,那也是她的造化,叫她往後到你院子裡就是。”
明瑜本以為還要再費些口舌,沒想到江氏這麼痛快就應了,倒也是意外,當下謝過了。起身要走時,又忍不住伸手圈住江氏的腰身,仰頭笑道:“娘,我那夢一定靈驗,弟弟如今不定就已經在娘肚子裡了呢。”
江氏心中雖被方才那訊息弄得有些愁煩,只見女兒這般貼心,也是感動,撫了下她額髮笑了起來,“好,好,娘就信你的吉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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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洪天這日在外應酬回來,比平日要早了些,還只是戌時中。江氏聞見他一身酒氣,推去沐浴。待更衣後,一抬眼見妻子鴉鬢黛眉,櫻唇微點,燈火下照得嬌媚動人,借了酒意順手一攬,便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往床榻上去。
若是平時這個時辰,江氏必定會嫌早,要推三阻四,今日卻不似往常,只不過略微嗔了句便順了他。
她早幾年有一回隨了阮洪天外出停留之時,看到個庵,便順腳進去捐了香火許願求子。裡面的姑子偷偷給了個秘方,江氏回來研讀,才發現竟是關於女子玄圃之處的保養之法,教得都是些叫面板悅澤、姿如處子的秘方。江氏初時大窘,本是想悄悄銷燬了的,只女人家終究是敵不過好奇之心,偷偷照著習補,幾年下來,倒也確實覺著有些效用。如今襯著張雨潤桃花面與那柔若無骨身,加上又刻意迎合,阮洪天只覺銷魂蝕骨,一番折騰,待盡興靜了下來,卻覺肩膀一陣涼意,低頭看去,這才見她竟靠著自己在默默垂淚,急忙翻身抱住了問緣由。江氏起先不說,見他問得有些發狠了,這才悶悶道:“娘雖還沒提,只我也瞧出來了,她大約想把她身邊伺候了多年的冬梅開了臉給你做妾,好開枝散葉。我自然沒話說的,只是一想到往後你也會這般抱別的女子,我心裡就難過……”
話說著,又是一串眼淚滾了下來,襯著方才濃情過後臉頰上未消的紅暈,別樣一番悽楚動人。
阮洪天這才曉得她是吃了飛醋,心中又是疼惜,又有些微微得意,急忙伸手擦了下她淚,又把她抱緊了些,這才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前次不是對你說過麼,等過段時日我得了空,就帶你出去拜佛。離了這裡,你心裡鬆快了,不定就有了呢。那個冬梅伺候了娘多年,娘少了她也必定不慣。娘不提則已,她若是提了,你不必說話,我自會回了去。”
江氏心中舒坦了些,只是想到自己若真命中無子,如今還好,再過些年,別說丈夫會不會還這麼想,就算自己這關也是過不去的,壓下心中難過,微嘆口氣,這才道:“從珍館裡杜秀才家的女兒,你可知道?”
“哪個?”
“從前你在家,我打發過往你書房裡送茶點,去過了幾次的那個丫頭。”
江氏見阮洪天費解,便提了下。
阮洪天略想了下,這才道:“仿似有些印象,走路眼睛看著地的。”
江氏依偎著他,慢慢道:“我本來是看中了她的。人長得清俊不說,性子也嫻靜,又識文斷字的。前些天本來想跟你提的,只是被孃的事給耽誤了。不想今日瑜丫頭卻跟我說看中了她,要了過去。女兒難得開口要什麼,我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思。只是你這裡卻又耽誤了。雖說只是個妾,只人才樣貌也是要過得去才不算委屈了你,你若等得,我再慢慢物色了。”
阮洪天笑了起來:“不過是個丫頭,阿瑜看中了,給她就是,跟我說這麼多做什麼。當年我慕你名,跟了我爹去你家三次求親,我記著當時還另有個官面人家也同求。我允了往後絕不再另納妾,你這才委委屈屈地上了我家花轎。我雖是個滿身銅臭的,只說出的話也還能壓秤。若要我說,你也別整日裡琢磨這些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