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覆蓋無死角;讓人歎為觀止。
在這種力度的攻擊勢頭下;李隆基很快便一時失望得無以復加。而天子一旦失卻了對宇文融的最後一點信賴;與此相伴的自然是凌厲十分的處分。
僅僅是一天之後;宇文融便從汝州刺史貶昭州平樂尉。昭州平樂乃是嶺北之地;素來連派縣令都很少有人願意;更不要說區區縣尉。據各方從汝州的眼線那裡得到的訊息;都說身在汝州的宇文融得到制書的第一時間便暈倒不省人事;等醒過來之後便彷彿認命似的;立時開始預備行裝。
可就在這時候;一個行蹤隱秘的不速之客造訪宇文融;帶來了另一個讓他心情更壞的訊息。
“是麼?長安城那些正人君子;竟是連我的家裡都不放過宅子收回去也就收回去了;本就是御賜之物;可那些田畝並非都是我貪贓納賄而來的;也有我這些年辛辛苦苦的積蓄我家小何辜;他們竟然想要其遭受傾家蕩產之苦;難道他們就一定要催逼他們陪著我遠去嶺外才肯罷休?”宇文融猶如困獸一般死死盯著面前的男子;見對方不為所動;足足許久;他方才神情呆滯地坐了下來;牽動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杜君禮又算準了一次;我又算錯了一次;可這次;我怕是沒有什麼東山再起的機會了。他現在自身難保;若是再讓我的妻兒家小徙居雲州受他庇護;不怕別人不放過他?”
“郎主出此下策;自然已經做好了準備破釜沉舟。”赤畢深深一躬;隨即不卑不亢地說道;“郎主說;事到如今;還請宇文使君早作決斷。京師已經容不下尊夫人和各位郎君娘子;而且宇文一族上下因為宇文使君而傷筋動骨;甚至連祭田都一度遭了清查;又沒有多少傑出之輩在朝;記得昔日恩德的少;憤恨眼下屈辱的多”
“杜君禮肯幫忙;我求之不得;只是如此我就欠他更多情分了。早知道…
宇文融的話一下子斷了。早知道如何?早知道杜士儀句句赤誠;他就應該及早亡羊補牢?晚了;他最寶貴的三四十年;都在為了謀取官職而蹉跎;等到一朝獲得任用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他是窮怕了;也同樣是吃夠了官職卑微的苦所以他為國逐利的同時;自己也沒少因此中飽私囊;可這些事他不是第一個做的;也不是最後一個做的;根本沒想到會就此被人窮追猛打
當他顫抖著把自己的親筆信裝入竹筒;當著赤畢的面命一心腹快馬回京送給自己的妻兒時;他已經淚流滿面;甚至連赤畢什麼時候悄然離去都不知道。
他曾經呼風喚雨這許多年;現如今竟是淪落到要靠別人庇護妻兒
數日之後的一天清晨;天還沒矇矇亮;杜士儀位於宣陽坊的私宅門口;就只見一輛牛車和幾騎人停下;兩個騎馬的青年從牛車上扶下了一個婦人和一個年幼少女;踉踉蹌蹌來到了臺階下頭。她幾乎看也不看四周行人;毫不猶豫地叩響了那碩大的銅環。等到大門開了一條縫;有人睡眼惺忪地探出腦袋來;她立時大叫了一聲。
“請杜長史容妾身母子等徙居雲州”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一十五章 請雲州過所
杜士儀這一支;固然京兆杜氏名門望族;其實已經寒微至極了。他的高祖杜君賜雖追贈懷州刺史;但幾代下來官越當越小;叔父杜孚如今仕途有所起色;可他父親因為死得早;根本就沒有出仕。而到他三頭及第;八年六任;去年又因定雲州的軍功獲封藍田縣開國子;封妻廕子;追贈父母;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然而;他此番應召回長安;卻正好碰到了宇文融罷相貶斥的大事;因為人盡皆知的那一層關聯;他的私宅一時竟是門庭冷落;少有人來。
因此;這突如其來的一撥人造訪;又那等嚷嚷;自是引來了路上行人紛紛駐足。也不知道是誰認出那是宇文融的家眷;嚷嚷了一嗓子;圍觀者一時更多;甚至還有好事的拔腿跑到距此不遠的萬年縣廨報信。不過一會兒功夫;在這大清早的辰光;杜家門前便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所有人都在翹首等著門內杜家人的反應。很快;大門就被僕人拉開了來。問清楚來者的身份之後;得知是宇文融的夫人和二子一女;那僕人慌忙打了個招呼;拔腿就往裡頭跑去。
“杜長史真的會收容這些人不成?”
“說不好……嘖嘖;說起來之前還是得尊稱一聲相國的人;現如今卻淪落到這種下場;這官場上的光鮮還真是靠不住的”
“要我說;杜長史這次被召回京卻於晾了這麼久;就該知道厲害才是;袖手旁觀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真要是那樣;別人又該說他見死不救了哎;要說杜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