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看著雲姬,直到此時此刻他還是沒法把眼前的這個嬌弱的女娃和莽王寵妃的身份聯絡起來,雖然私下裡紅綾已經給他提了幾次,說這個女娃不簡單,讓他離她遠點。但就算真如雲姬所說,她出現在莽王身邊本身就是個計,那其中也必定會有些緣由。就像自己不是因為想偷東西才與刀疤臉為伍。
“呵呵,莽王已經發現姐姐是細作,怎麼可能容的我回去。就像你那位紅綾姐姐說的,像我這樣的女人,總是有去處的。”雲姬眼中含笑,好像被人戳脊樑抑或走投無路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你跟著我們吧,我……我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再給那些壞人欺負。”小草斟酌的用詞,少了紅綾,這個我們有點牽強,我又是點勢單力薄。
雲姬沒有回答,只是笑意又濃了幾分。她看慣了男人們邪惡貪婪的嘴臉,也早學會了如何利用美色遊弋其中,攀附權勢讓自己遠離危險。想著土番的幾大首領為了她和姐姐爭得天昏地暗,最後還是屈於淫威把她們獻給了莽王,她倒真想看看眼前這個少年能用什麼保護自己。
“對了,你說你叫雲姬,這個應該不是名字吧?”
沒有人問起過她的名字,雲姬,美人,甚至一個眼神都可以用來喚她,名字只是個擺設,就好像男人們看的只是她和姐姐的美貌,她們心裡想些什麼又有什麼重要,“我叫雲無想。”
“雲無想,好美的名字。”相比之下他們這群師兄弟真是沒一個像樣的名字,當然阿遠不算,他應該是叫霍蒼遠,小草回過神來,眼睛又在兩人之間轉了幾個來回,“我應該比你大些,那我以後就叫你想兒吧。”
想兒,還沒人這麼叫過我,不過也罷;比我大,你從哪看出來的?不過也罷,“那我就叫你哥哥吧,小草哥哥。”
☆、第十八章 雪城
蒼遠一行人踏著邊界向北,啟程的時候只是初秋,可眼下四周景物已然慢慢換上了銀白的裝束。
“少主,前面就是瑤城,出城向北十里就是雲重關,我看著雪一時半會停不了,您看咱們?”王鵬拍了拍肩上的雪指著前方,等待指示。
遮風巾下看不出表情,只傳出蒼遠淡淡的聲音,“先進城吧,我還是想去看看。”
一行人在城東找了間破屋剛落下腳,火還沒升起來蒼遠就獨自朝北邊的城門走去,貓爪在王鵬出聲之前就把他一把按回地上,悄無聲息的跟了出去。
站在城頭上眺望,風雪迷霧中隱約可以分辨出遠山的輪廓和丘陵間的雪原,阿爹,哥哥還有萬千白虎將士的屍骨就埋在這雪原之下,呼嘯的風中好像還隱約夾雜著他們嘶喊的聲音,下一刻又變得異常安靜,只剩下雪白的聖潔。
貓爪一直遠遠的跟著,直到那個身影幾乎融入四周的積雪才忍不住走上前,看到那張臉,他才確定蒼遠並沒有凍死在城牆上,只是那雙眼中透出的寂寥讓他看著心寒。他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他也知道那不是蒼遠需要的,於是默默地立在那人身邊陪他一同看著一片蒼茫。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師傅想保你周全。”
“師傅說你們可以自己選,不做他想的,他也不會怪你們。”
“我自己選過,差點把命斷了,如今這命是師傅給的,他怎麼想我就怎麼選。”
“能跟我說說麼?你以前的事。”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爹媽死得早,沒飯吃就去偷,翻牆爬梁的事幹多了難免失手,被抓去衙門,師爺說年紀小,勞役做不了不能白養在牢裡,就往死裡打,然後給丟到街上,案子就算結了。”貓爪的聲音和著寒風,聽不出任何情緒,彷彿他說的只是個聽來的故事。
這種事確實沒什麼值得驚奇,石頭也好,紅綾也好,還是自己與小草也好,要不是遇到姜九,怕是連個說故事給別人聽的機會都沒有。世間種種有太多苦難都和這白雪下的屍骨一般,還沒訴說就已被掩埋。
“戰亂不平,萬物蒼生皆命如草芥。”抖了抖身上雪,蒼遠轉身走下城頭,雪比來的時候又大了一些,棉絮一樣斜著飄下來。
算算日子離立冬還差幾天,這裡已經白皚皚一片。聽王鵬沿途打聽才知道,北方的冬天那麼長,這雪就這麼下呀下呀,竟然要到來年春分以後才會消融。怪不得這裡沒有官兵把守,在這漫長的五個月裡,所有的一切都被封在這銀白之中,又有誰能逾越這麼一座雪城。
雪下了一天一夜不見停,王鵬從外邊回來的時候已經被糊成了雪人,摘下斗笠,那張凍得發紫的臉上除了焦慮再沒別的表情。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