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心裡就是一抖,能想象到山上官兵被捕獲之後面對的殘酷畫面。
“兄弟們!準備砸槍!”當劉瞎子扣動扳機,步槍卻沒有發出怒吼聲,伸手去摸銅帽帶,空無一物,他就笑了,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
眼見土山上槍聲漸緩,李四福慢慢眯起了眼睛,身邊傳令兵也笑道:“旅帥,清妖沒卵子了!”
李四福譏諷一笑,可不是,火槍彈藥就是清妖的卵子,沒了卵子的清妖看還怎麼蹦躂。
“天父保佑!清妖授首!”李四福雙手合十禱告。
“嘭嘭嘭”突然土山下一片樹林中,槍聲大作,卻見密密麻麻冒出無數紅纓帽子,李四福一怔,向那自己哨兵所在的山頭看去,山上還是毫無動靜。
李四福心內就是一沉,大喝道:“撤!向東撤!”哨兵被無聲無息除掉,那麼自己等人很可能已經陷入了清軍的埋伏,東方有一條小溪,地勢開闊,順溪而上,有一條柳暗花明小路,想清軍不會知曉。
眾髮匪打游擊慣了,命令一下,立時井然有序撤退,絕不戀戰。真正是打不過就走,加之各個走習慣山路,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留下一隊開槍掩護了半刻鐘,也迅速撤離戰場。
劉瞎子等絕境逢生,衝下山來,卻見山腳數十名步槍兵擁著一座紫色羅傘,麾蓋下,那眯著眼看著遠去髮匪的瘦子將軍,正是哈里奇。
“卑職該死!”走上幾步,劉瞎子滿臉羞愧的單膝跪下。
哈里奇昨日受了風寒,毒辣辣的日頭,他脖子上卻圍了毛絨絨的貂皮圍脖,小眼睛眯著,並不說話。
哈里奇身邊白色駿馬上,丁七妹肚裡暗笑,心說原來這老哈也是官威十足,可真看不出,看那獨眼龍羞愧的模樣,遂道:“你起來吧,你這不小心啊,也是好事兒,飛虎營也找了這李四福很久,今天他可逃不掉了。”
劉瞎子迷惑的看向這清秀姑娘,不知她是何許人也。
哈里奇臉色這才一緩,道:“起來吧,還不謝過統領大人?這是飛虎營的丁統領!”
劉瞎子嚇了一跳,這飛虎營常聞其名,乃是公爺親軍,卻不想統領竟是位女英雄,磕頭道“謝統領大人,謝管帶大人!”站起身退到一旁,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偷偷打量丁七妹,心說公爺麾下,臥虎藏龍,女人沾沾他老人家的仙氣就是巾幗,不知道我若能沾一沾會不會中個狀元?
東北方,突然槍聲大作,打斷了劉瞎子的胡思亂想。
小溪之前,李四福陷入了哈里奇部和飛虎營的重圍,猛烈的槍聲中,正涉水而過的髮匪紛紛倒地,鮮血很快染紅了小溪。
前方就是那隱蔽的小路,可鬱鬱蔥蔥的短草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步槍噴射火舌,本以為柳暗花明之路,卻成為地獄之途。
靠在一塊巨石後,聽著炒豆般的槍聲和慘呼聲,李四福臉色木然,後方,追兵的槍聲也漸漸響起。
“旅帥,您,您穿我的衣服逃生吧。”傳令兵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眼裡抹淚,飛快的褪著自己的衣衫。
李四福茫然搖了搖頭,慘笑道:“逃,又能逃去哪裡?還不是清妖的世界?”雙手握在胸前低語禱告,淡淡道:“希望我死後能登入天門,求告天父,請天父垂憐,降天兵除清妖”說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傳令兵雙眼浸滿淚水,呆呆站立。
1857年8月,廣州將軍景祥發“討賊檄文”,全文洋洋灑灑萬餘字,更登上了粵報,稱必“提王者之師,蕩清寰宇”,隨即二次入贛,旋定袁州、建昌二府。1857年9月,景祥哈里奇部圍殲悍匪李四福旅於黎川,匪首李四福飲彈自盡。
十月初,景祥率哈里奇部、韓進春部及各路粵兵萬餘人兵臨撫州城下,困髮匪英王陳玉成於撫州。
撫州城下,旌旗招展,粵軍大營一座連著一座,綿延不絕。
撫州英王府議事廳,英王坐主位,兩側坐滿了將領,都是英王部下俊傑。
左首一名老者捻鬚笑道:“糧草支撐一年綽綽有餘,景祥窮兇極惡,但還是少年氣盛,剛勇有餘,失之謹慎,急於求成,此次都在王爺算中,一月之後,江西戰局可逆轉之。”
有將領笑著附和,雖清軍大軍壓境,但這些將領卻都滿臉輕鬆。
可不是,撫州太平軍經營多年,城高壕深,糧草彈藥儲備極為充足,加之英王精銳齊聚,兩萬餘將士,守城一年半載自不在話下。
而將景祥粵軍主力牽制在撫州,吉安等府必定防備薄弱,忠王李秀成可趁勢擊之,景祥不退兵,早晚成為贛北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