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達最精確的意思,也值得好好思量一番。
廣東政要發來的電文,多是民事,從電文可看出,現今廣州及各衛星城鎮的工廠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繅絲、棉紡織、麵粉、火柴、造紙印刷、食品糖果、機器採礦、船舶修理、小機器製造等等等等。
最新的一份電文則報了兩則喜訊,一是接到香港電報,籌備中的造船廠機械裝置已經運抵加爾各答,而發報之時怕已經到了馬六甲海峽;二是佛山至廣州鐵路何時通車,請王爺定奪,主要是鐵路行參與各股東希望能請得王爺為通車剪綵。
瑞四的電報,則主要彙報西線戰事,僧格林沁已經提兵進入廣西境內,雲貴綠營團勇同時舉兵,現今廣西戰事正鏖。
看到這則電報葉昭微微蹙起眉頭,紅娘的處境有些不妙啊。
“王爺,李鴻章到了。”門口侍衛躬身稟告。
“傳。”葉昭說著話,就將瑞四那電報遞給巴克什,巴克什放進一小茶碗裡,點火燒了,又將灰燼和水,小心翼翼倒在屋角翠綠盆栽的泥土中。
李鴻章進來的時候正趕上個尾巴,情知乃是王爺處理機密電文,自不會多看,打馬蹄袖跪倒見禮:“卑職江西巡撫李鴻章給王爺請安。”
以現今葉昭的身份,督撫之下,俱要跪拜,一二品大員,則視乎何情何景及各人心態了。
葉昭微微頷首,笑道:“漸甫,不必多禮。”
李鴻章起身,見葉昭示意,才恭恭敬敬坐於側位。葉昭又努努嘴,侍衛親軍就將那幾份電文呈給李鴻章。
葉昭琢磨著道:“漸甫啊,這江西法理法規,都以廣東為模板,最新之‘商行律’,你可閱了?”《商行律》,和英倫同期的《公司法》《統一法》等各法令差不多,只是加入了符合東方傳統的詮釋,而說起來,比英倫剛具雛形的公司各法還要成熟一些。如確定了商行法人地位,使得商行大小股東權益分明,利於籌資,也利於商行管理層運作商行的發展。
李鴻章嘆息道:“卑職今日才知,這商行與衙門實在不能混淆視之,商行之學問,浩瀚如海,官門中人,若不痛下苦功,實難窺其門徑。”
葉昭笑道:“三百六十五行,各有不同,商行雖也管人,衙門也管人,這差別可太大了,你現今知道,也不算晚。”心說你這輩子能早早認清這點,也算長進了。
李鴻章連連點頭。
葉昭又指了指那請示火車通車的電文,道:“回頭你幫我擬一份迴文,告之他們,不必等我剪綵,早早通車為是。
“是!”李鴻章忙躬身領命。
“大帥,神保求見。”有侍衛快步進廳,打千稟告。
“哦?傳。”葉昭微微有些詫異,李秀成部彙集英王殘部退守南昌,神保本應接收賊眾所棄的臨江府和瑞州府,怎會突然跑來撫州?
不一會兒神保大步而入,李鴻章自然起身告辭,去辦葉昭交代的事兒。
神保單膝跪倒,滿臉愧色:“王爺,屬下請罪,卑職標下第二步兵營在臨江與湘軍起了衝突,殺死數十名湘軍,還將一名湘軍管帶擒獲。屬下治軍無方,請王爺責罰!”
葉昭奇道:“怎會同湘軍擦槍走火,誤以為是髮匪麼?”倒也沒怎麼動怒,問雖這麼問,其實心下也八九不離十估摸出為甚麼同湘軍起衝突了。
果然神保滿臉氣憤的道:“王爺,不是卑職袒護手下,實在那幫湖南佬不是東西,髮匪還不是被王爺趕跑的,可他們倒好,以前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現在都冒了頭,在臨江附近村莊燒殺姦淫不說,還要搶著進臨江府,這才同標下步槍營起了糾紛,最後就真刀真槍幹上了。”
葉昭微微點頭,拿起茶杯品茶,問:“誰先動的手?”
神保道:“誰先動手屬下不甚清楚,可步槍營的兄弟就一個輕傷,殺死這許多湘軍,又綁了他們的管帶,這”
葉昭笑道:“你呀,怎麼會不知道誰先動手呢?”
神保微微一怔,隨即就恍然,本以為大將軍王會發雷霆之怒,本想拼著這頂戴不要也要保標下兵勇的人頭,誰知道一點火苗都看不出,反而這般問自己,那就是存心偏袒了。
神保自然福至心靈,道:“是,卑職糊塗,倒是聽標下管帶說,乃是湖南佬開火傷人。”
葉昭點點頭,說道:“湘軍團勇,目無軍紀,將軍府發各團各勇的公文沒見麼?燒殺擄掠?死不足惜!”
“喳!”神保一顆心算定下了。
正說話,侍衛又匆匆進來報:“稟王爺,沈葆楨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