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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訴人家原來你們是兩個人而現在只一個人了,另一個不在了。你用哪些詞?你怎樣說我讓他死了?他接了電話。我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麼。但他來了,他很清楚我們在什麼地方。那個時候警察更多了,他們在打撈他的屍體。卡爾上來了。他一隻腿鉤著一個鉤子,他那樣蒼白。他的頭髮搭在臉上,他看上去被水泡脹了,非常沉,3個人才把他抬到石頭上來。他們連救生措施也沒試一下。

“就那樣,我曾有一個哥哥,他就那樣死了。”

這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從岡維爾普雷斯射過來的車燈掃過樹林。貝絲一直握著他的手。她伸出胳膊,把他的頭摟在懷裡。

他說:“要是我不那麼……孩子氣,如果我不一個人往前爬,也許我還能救他……在他摔倒之前抓住他,想法不讓他掉下去。”

“那不太可能。”

他已泣不成聲。

他們在那裡坐了很久,一句話也沒說。

“你知道”,他說,“這些我以前從沒給別人講過——沒像這次這樣講過。”

“每個人都有秘密——我媽媽以前常這樣說。有些說出來好,有些不好。你的屬於說出來好的那種。”

休坐起身,看著她。

“不是你的錯,你知道。誰都明白。”

“我常常覺得——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常常覺得我父親偏愛他。卡爾明顯地比我優秀得多——在任何方面。因此那天晚些時候,第二天,以至那之後的每一天,我真正的想法是

……”——他頓了一下,很難說出口——“死的兒子不該是他。”

“你父親從沒說過吧?”

“沒有,沒說那麼多話。但我打賭他是那樣想的。”

她思考了一下,然後溫柔地說:“你可能沒錯,有的父母有偏心,有些甚至在兩個孩子中更愛其中一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更多的小孩是即使父母非常愛他們,他們也覺得得到的愛不夠,尤其是生活在哥哥或者姐姐陰影下的孩子。因此明顯有可能是你錯了。且想想你給自己造成的所有那些不必要的痛苦吧,甚至可能還包括你父親的。”

“還有一點,”她補充說,“如果你當時跟著他下去,那你父親就不會還有一個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他說。“最近我一直想搞清楚一些事。”

“什麼事?”

“比如卡爾辭去實驗室工作,比如他感到抑鬱,需要幫助。”

“聽上去你似乎想把事情徹底弄明白。”

“是的。”

他們開始沿著公路往遠處黑暗中她的住處走去。街燈黃色的燈光傾瀉在人行道上,形成漏斗形狀。他心裡還在想著那些事情,竟沒注意到自己的胳膊摟在她腰上。她的手臂也溫存地放在他的腰間,大拇指扣在他的皮帶裡。

在她的房屋前,他吻了她,跟她道了晚安——一個親密的短吻,不是激情的那種。她沒有邀請他進去。但他一點也沒感到失望。他興奮的腦子裡充滿著各種念頭。

第十二章

小獵犬號從英國出發兩個月後,在二月份一個潮溼悶熱的上午9時到達了南美。它沿著滿是茂盛的香蕉樹和椰子樹的海岸駛過一片平靜的水域,靜靜地進入巴伊亞的古老城鎮聖薩爾瓦多腳下的萬聖灣。

對於查理來說,這一天可是等得太久了。他已經體會到海上生活的單調乏味——也就是說,一艘今天可以用作軍艦的雙桅橫帆船明天就可能變成自己一個可怕的牢籠——如果一個

人有個總跟他過不去的仇敵。他和麥考密克的關係已經嚴重惡化,不再僅僅是粗魯,而是近乎一種略為掩飾的仇視。

頭天晚上,躺在輕輕搖晃的吊床上,他向室友菲利普·吉德利·金講了自己對麥考密克的反感。

“那人總跟我作對,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他是個蠢驢,喜歡恪守細枝末節,簡直不配叫做自然科學家。而且他很庸俗。一句話——儘管我非常不喜歡那樣的字眼——他純粹是個下賤坯子。”

“明擺著的。”

“而且我怎麼也搞不明白他為什麼那樣不喜歡我。”

“道理也很明顯,你擋了他的路。你是他實現自己苦心追求的目標道路上的一個障礙。”

“會是什麼呢?”

“誰知道呢?也許是名聲、社會地位之類的人們所企求的虛榮和無價值的東西。”

查理沒有回答。他想起他曾認識的一些博物學家,他們藉助自己的研究攀上社會地位的階梯。如果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