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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吏胥串吞賑濟巨金

後不得不跟著他們去當逃荒的難民。

因為跟著他們一起出去,家裡就不會被騷擾,回來的時候還能分到銀錢和糧食,所以就形成了這種風氣,很多家境殷實的農民,也成群結隊地出去逃荒。與此同時,地保、地痞流氓勾結管漕運的書吏和狡猾的官吏,向府縣衙門虛報荒情,請求賑濟。等到上司批准,撥下賑濟款,那一群人就提前趕回家鄉領賑濟。這樣一來,逃荒的人就有了兩筆收入,比種田的收益多好幾倍,而且還不費力氣。像這樣的情況,江北怎麼能不是十年九荒呢?”

林公又問道:“朝廷撥款賑濟,那是非常嚴肅的事情,要派委員重新勘查災區,調查受災戶數,編造災民戶口冊,發放賑濟款的時候還有委員會監督,由辦事人員按名冊發放,他們是怎麼舞弊的呢?”何義生回答說:“這就是一種瞞上不瞞下的勾當,別說朝廷不會知道,就是省裡的大官,也被矇在鼓裡。那些吞沒賑濟款的狡猾官吏、地痞流氓、劣紳和壞地保,手段通天,每次賑濟款,少則二三萬,多則十幾萬,都被他們暗中把持包辦。造冊的時候,把自家的家丁、佃戶混入人口冊;領款的時候,派流氓、乞丐拿著票據代領;複查的時候,把熟田裡的禾稻拔掉,連夜往田裡灌水,把田變成荒田。他們想盡各種辦法來把持,就算是包拯再世,也很難清除這些積弊。至於他們領到的賑濟款,不管多少,都按份額分配,災民得一份,逃荒頭目和當地地保合得一份,地痞流氓和劣紳合得一份,狡猾官吏和管漕運的書吏合得一份。國家每年花費鉅額款項,都進了這些壞人的腰包,你說可恨不可恨?其中的主謀,要數陸長樹,他平日裡什麼壞事都幹,所以大家都叫他陸老虎。”

當時林公聽了這些確切訊息,暗暗高興,一邊給何義生斟酒,一邊說道:“原來貴地虛報荒情、吞沒賑濟款的事,都是陸長樹一手把持的啊。”何義生回答說:“這倒也不是,老話說得好,‘獨木不成林’,就他一個人,哪能辦得了這麼多事?其中還有個狡猾的官吏王玉淋、劣紳謝戒之、壞地保徐浩等人,他們結成死黨,每次賑濟,都是這夥人包辦。上面的人不瞭解這裡面的真相,還說他們經驗豐富,查荒發賑的事,只有他們經手,才能讓災民滿意;要是換了別人來辦,馬上就會激起風潮,鬧得不可收拾。其實就是這夥人,一旦看到利益被別人拿走,就暗中教唆手下人,鼓動鬧賑濟的風潮,搞得大家一提到辦賑濟的事,都覺得危險,不敢去嘗試,所以年年都由他們包辦分配。說起那個陸長樹,本來就是個窮書生,既沒有田地,也沒有正當職業,現在手裡已經有二十多萬財產,成了富翁。要不是吞沒賑濟款,他怎麼能摟著嬌妻美妾,住著高樓大廈,舒舒服服地當富家翁呢?”何義生越說越激動,因為他自己也吃過這夥人的虧,所以把他們的惡行全都抖了出來。

坐在旁邊的鄒杏春,酒喝得不多,旁觀者清,他擔心何義生說多了惹禍,忍不住插嘴道:“茶坊酒肆裡,什麼人都有,你多喝了幾杯,就愛發牢騷,話也多。要是被他們的同黨聽到,招來橫禍,可不是鬧著玩的。我要走了,你也回店裡做晚飯吃吧!”何義生被他這麼一說,也一下子醒悟過來,便站起身,向林公拱手告別。

林公聽了何義生的一番話,心裡已經有了主意。雖然何義生可能因為自己受過害,說得有些誇張,但他講得頭頭是道,而且看他也是個老實的商人,說的話應該不至於完全是編造的。現在既然有了這麼一點線索,就從這裡入手調查,應該能更容易找到頭緒。只要把陸長樹等人平日裡的行為打聽清楚,這件事就不難解決。主意打定後,林公便叫幼德付了酒錢,走出酒肆,在附近找了家客店休息。等到店堂裡客人少、比較清閒的時候,林公就向店家打聽陸長樹和王玉淋的住址,這才知道王玉淋住在泰興城裡,陸長樹住在裡下河。林公又向店家打聽王、陸二人的為人,店家只是搖頭,卻不接話。林公說:“我們是路過的商人,因為早就聽說了他們倆的大名,所以才順便向你打聽一下,你怎麼這麼吞吞吐吐的呢?”店家回答說:“不是我不肯說,是怕說了招來災禍,連累客官您。”林公說:“但說無妨!”店家這才悄悄地說:“那個姓王的住在泰興,只知道他是個包辦賑濟的狡猾官吏;至於陸長樹,那可是裡下河的土皇帝,手下有二三百個黨羽,勢力極大,別說普通老百姓不敢惹他,就連官府的人,也和他穿一條褲子。所以虛報荒田、吞沒賑濟款的事,就沒人敢過問了!這幾天聽說省裡要派委員來複查被淹田地,稽查災民人數,準備發放賑濟款,他又在那兒編造受災戶籍,就這麼一轉手,少說又能撈到成千上萬的銀子。”林公聽了店家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