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海作中門使的時候,就深得李嗣源的寵信。如今變成了住命功臣,身處機要險任,更是事無鉅細,都要親自參決,漸漸的待功驕傲、作威作福、目中無人起來。
因為他權傾天下,所以四方奏事都要先稟告安重海,然後由他決定是否轉奏皇上。河南某縣向朝廷進貢一株一個莖上結五個穗的嘉禾,安重海審視了一番,竟說是假的,命手下將獻禾的人打了一頓趕出去。夏州李仁福嚮明宗獻白鷹,安重海也毫不客氣地將他驅逐出去,並對明宗說:“陛下降詔天下不得進獻鷹鷂,而李仁福卻違詔獻鷹,我已經把他趕出去了!”明宗也不大敢得罪安重海,只好等他走了,才偷偷派人找到李仁福要回白鷹,還小心地對左右侍臣說:“千萬不要讓安重海知道啊!”宿州人向皇帝進獻白兔,安重海又說:“兔子這東西又陰險又狡猾,有什麼用,把它扔出去!”
要說他只是從中阻攔一些貢物倒也罷了,可有關江山社稷的事他也是擅自作主。
當時,錢鏐擁兵佔據兩浙,號兼吳越,自稱為王。為了免動干戈,從後梁開始一直到後唐的莊宗,均以禮相待以求錢鏐能臣屬於己。明宗即位後,錢鏐曾派使者來京師朝拜,並寄書安重海。因為在信中語言稍有簡慢,安重海很生氣,於是不顧大局,隱匿其信,私自派他的親信韓玫與副供奉官烏昭通出使吳越。韓玫仗著安重海平日挺看重自己,經常侮辱烏昭遇,有時候還借酒使性拿馬鞭子抽打烏昭遇。錢鑼看不下眼,就想嚮明宗報告。烏昭遇以為使臣在外內江,有辱國體,堅決不同意這樣做。不料,韓玫回來後卻惡人先告狀,對安重海說:“烏昭遇每次見到錢鏐都手舞足蹈地稱臣自辱,並把朝廷的機密要聞都洩漏給錢鑼。”安重海不由分說在御史獄處死了烏昭遇,並且“下旨”剝奪了錢鑼的官爵。從此,錢鏐與後唐完全絕交,無疑為後唐又樹起一個強大的敵人,為家國增添一份危險。
安重海不僅處事用權獨斷專行,先斬後奏,而且濫殺無辜陷害忠良,也慣用此道。
明宗初年,京兆三原人任圜任宰相,他上任之初,多次勸諫明宗選用賢士。當時韋說、豆盧革罷相,任圜與安重海商議重新立相,任圈意欲舉薦李琪。而安重海則心屬太常卿崔協.二人在明宗面前爭辯,任圜口氣十分強硬:“安重海不識朝廷人物,為人所用。天下人都知道崔協不識文字,號稱“沒字碑”。我被陛下誤加採擺,無功倖進,天下人以臣一人取笑就夠了,相位屈指可數,陛下豈能再為天下人增添笑柄?”明宗說:“宰相重位,卿等自然應該詳加審定。只是朕未即位時曾與易州刺史韋肅相識,世言韋肅乃名門之後,且待聯甚厚,任其為相,卿等以為如何?韋肅如若不可,馮書記(馮道)在先朝為判官,也或許可以吧!”任圜與安重海仍然各持己見,其議難決。二人退至中興殿廊下休息。任圜又對安重海說:“李琪才藝卓群,可兼時輩百人,而讒夫沮陷,嫉妒他的才能。如果放棄李琪而任用崔協,則如棄蘇合之九而取蜣蜋之轉。”安重海笑而不答。明宗再問,安重海仍然堅持任用崔協。任圜據理力爭,聲色俱厲,最後還是敗在安重海手下。後來崔協拜相,這個傢伙是個文盲,政事一竅不通,聲名狼藉,果為天下人嗤笑,這是後話。單說任圜與安重海由此而生矛盾。
當時明宗罷朝回到後宮,一個官人迎上來問明宗:“殿上那個脾氣很大,與安重誨爭吵半日的是誰呀?”明宗說:“宰相任圜。”那個官人說:“妾在長安,看見宰相奏事,也從來沒有看見這樣的人,大概是他看不起陛下吧?”前面說過,明宗也是個“大老粗”,不識幾個字,沒什麼文化,平素就怕有人瞧不起自己,聽了宮人的話,不由怒火中燒,從此疏遠了任圜.不用說安重海自然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平時有事沒事都要在明宗面前說幾句任圜的壞話,明宗更加深信不疑。
安重海老奸巨滑,在表面上並不顯露聲色,見了任國寒暄問候一如既往。有時候,他還裝模作樣去任圜府上拜訪,任圜也虛意應承。有一次正逢飯時,任圜不得已相留用餐。安重海欣然應允。席間安重海說:“你我酒逢知己,當一醉方休,任見何不請人彈唱一曲,以助酒興。”任圜只奸吩咐家中的歌拔來席間彈唱。一名歌妓領命抱著琵琶款款而來,蓮步輕移走到席間,緩緩施禮落座,手指輕動,朱唇微啟,在這一邊彈唱起來。安重海一見這名歌妓長得豔如桃李、美若仙人,已是驚得目瞪口呆,再聽她歌聲婉妙,如行雲流水,更是不能自持,一時菜也吃不下,酒也喝不進,一雙眼只管直勾勾盯著美人的臉。過了一會兒,他竟厚顏無恥地向任圜提出:“任兄若能以佳人相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