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意識,企鵝回頭尋找的人已經出現了。從背影看是個瘦瘦高高的男孩,騎著跟企鵝所騎的型號一模一樣的跑車。
綠燈亮了,騎車的人們紛紛啟動了,男孩向前騎了一米遠,發現企鵝仍舊遲疑著,待在原地不動,於是,男孩回頭喊了一聲。
男孩:“想什麼呢?走吧,小澎。”
我確實吃驚。所以我保持著張著嘴睜大眼睛的姿勢,不知不覺間說了一個字。
我說:“喂……”
女孩隨著聲音尋找過來,把有點灼熱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
音效:跳下單車的聲音。
澎澎:“真是你啊?”
我:“澎澎,你……”
澎澎:“我怎麼啦?見到我不認識了?你看我換的新形象還好吧?”
我:“不是啊,你看著有些怪異啊。”
澎澎:“為什麼老是說我啊?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又瘦了好幾圈,一定沒好好吃飯吧?還戴個墨鏡,什麼怪異的打扮嘛,看著跟阿丙似的,不如不要彈吉他,改拉二胡算了。”
男孩:“怎麼了,小澎?熟人麼?”
澎澎:“是啊,我來給你介紹,”“喏,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葭啊!我常跟你說的,什麼‘犯二’啊、‘企鵝’啊,這些東西你不明白就直接問他好了。”
男孩:“你好。”
澎澎:“你還是這麼傻哦,打招呼都不會。”“這位是雷傑,我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怎麼和男孩握手的。
我承認,碰到澎澎和她的男朋友,這件事情對我有很大的衝擊。我想過徹底不再去打擾澎澎的生活,不再去打聽關於她的一切,畢竟是我曾經放棄,水瓶座的人應該奉行好馬不吃回頭草的政策,但是,我確實做不到。
平靜的生活裡另一個突發事件,是獾子突然說要走。
我:“走?你要去哪兒?”
獾子:“還能去哪兒?哪兒要我我就去哪兒。”
我:“那到底哪兒要你啊?”
獾子:“紐西蘭。”
我:“喂,你沒開玩笑吧?今天離四月一號可遠著呢!你是要去紐西蘭數綿羊是麼?那還不如去新疆種苜蓿去比較好哎。你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要——”
獾子:“不是突然,只是時機比較合適了。”
我:“那,你到底什麼時候走?”
獾子:“後天晚上的飛機。”
於是我們聚在一起,吃散夥飯,連同咴兒和澎澎也被叫來。
獾子:“咱們學校…我早就說了…根本不適合我…你看我沒事不去上課…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的…當初考師大…是和一個女孩約好的…結果我考上了她卻唸了別的學校…還交了新的男朋友……你們說,這世上的事情有準兒嗎?”
阿維:“好了好了,你的胃不是還沒好利落嗎?少喝一點就得了。”
獾子:“阿維你就是管得太多…你…我到紐西蘭去…想找人喝誰理我啊…你以為你管得這麼多…是幫助別人…你像大哥…你是好人…可是你替別人做的決定…別人就一定願意嗎…你問問葭…我知道你們倆關係好…可是你不能讓他一直按你的想法做事吧…還有小維姐姐…她回家了沒來…我正好問你…你知道她對於畢業以後…有什麼想法嗎……”
阿維:“好啦,你說的對啊!我們都知道你說的對,你歇一會兒吧,晚上還要坐飛機走,是吧?”
獾子:“你要覺得我說的對…你就讓我說…咱們這幫人…都是太壓抑自己的想法…結果…好多東西…就都憋著憋著憋沒了…就像葭…不是我說你…你天天嚷嚷騙企鵝…你為什麼要騙企鵝…你想騙的企鵝哪一點好了…我就是不理解…還有澎澎…當初你要上山來…我幫你…可是有些話你為什麼憋著不說…現在弄得…你們…到底誰跟誰……”
獾子:“你們跟人家盧可打架…其實…他才真是知道自己要什麼東西的…為了那種追求…能不惜一切代價…用任何手段…在現在這年頭…這種人才會成功…你們雖然現在…似乎佔了點小便宜…以後就知道了…都是小打小鬧的…雕蟲小技…這一點咴兒應該最清楚吧…我覺得你挺厲害的…這幫人裡…我就佩服你一個……”
獾子安靜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坐在了機場巴士上面。機場裡,是嘔吐、匆忙、繁瑣和分離。沒有我想象中的緊緊擁抱和痛哭流涕,我們平靜地揮手道別。
飛機在夜空裡消失成一個閃爍的亮點。
我的手裡,拿著獾子留下的一摞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