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我起的,怎樣?”
黃芩低頭瞧了眼手中的鐵尺,道:“這鐵尺很平常,任個捕快都配得。”抬頭,他看向韓若壁,道:“不過,它可以量是非,斷善惡,所以我也給它起了個名字……‘是非尺’。你若想在此犯事,得先問過他。”
韓若壁聽言,怔了怔。
黃芩轉身走出廟門,道:“後會有期。”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韓若壁面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自語道:“黃芩……有點意思……”
第3回:潛義莊偷驗屍揭開畫皮,為解惑入賊窩約會雷鉉
高郵州境內有座山,因其遠遠望去象個“土”字,得名土山。山上懸崖峻峭,松泉飛瀑,雲嶺蒼蒼,毒蟲猛獸極多,是以少有人跡。山的南麓上建有一座義莊,是早年太平莊、袁家莊、金家莊的富戶們一起捐資修建的,用以存放這三個莊子裡未能找到地方安葬的死人。這些死人或是客死他鄉無人認領,或是窮困潦倒無以為殮,或是擇日運回原籍入土,暫且寄放於此的。此莊算作陰宅,極少有人往來,平日只僱了兩三個閒人照看那些棺木。都道黑夜主陰,是孤魂野鬼的遊蕩之機,所以,每到酉時,太陽落山後,連那兩三個照看之人都不敢在此停留,此莊便只有死靈而無有人氣了。林有貴一家三口的屍體依律經仵作驗過後,就存放於此處。
這夜,天色漆黑,星辰無光,獨有孤月一輪籠著這方萬籟俱寂的山林。伴著一片細碎的衣袂攜風之聲,義莊門前的兩盞長明燈忽明忽滅地閃了閃,一條黑影從門旁掠過,傾刻間,越牆飄進了莊裡。
莊裡停放著數十口棺木,漆黑一片,真正是睜開雙眼一片盲,伸出兩手不見掌。這條黑影在眾多棺木間飄來蕩去,時不時還點閃火光,活象出去遊蕩後回頭找不到棺木,不時擦亮鬼火尋路的孤魂。費了些功夫後,那孤魂象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棺木,推開棺蓋,同時鬼火又閃現起來。只是,這次與之前不同,閃現後就沒再熄滅。
火光下,是一張蒙著黑布,僅露出額頭和一雙眸子的臉。而火光的來源正是這臉主人手中執著的火摺子。
原來,他並非孤魂,只是個蒙面人。剛才的鬼火實是他為了檢視棺木上的名牌,不時燃著火摺子罷了。
蒙面人從懷中掏出一枝白燭,以火摺子點燃了,再將白燭移至棺邊,滴下燭油粘牢,低頭瞧向棺木中的屍體。
那屍體不是別人,正是林有貴。
他確認無疑,點了點頭,從腰間的皮囊內取出小刀、小鉤等幾樣小巧工具,於棺蓋上依次排列開,隨後,熟練地取用工具,在林有貴身上操作了起來。
半個時辰已過,昏暗的燭光令得蒙面人十分辛苦,他必須運足目力才能滿足手中精細活兒的要求,細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緩緩滲出。
忽然,他的眼睛感到一陣松馳,原來不經意中,周圍不知怎的亮了起來。
蒙面人急忙抬頭,回身望去,只見黃芩手裡提著個燈籠,已站在了距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二人目光相撞,黃芩沉聲道:“我該以毀屍滅跡的罪名拿下你嗎?”
蒙面人先嘆了一聲,後扯下黑巾,一臉嘻笑道:“看來黃捕頭對我有心,雖不許我跟著,卻跟著我來了。”
黃芩將燈籠掛在門邊,左手抖開腰間鎖鏈,右手抽出背後鐵尺,道:“韓若壁,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武?”
韓若壁笑了一聲,道:“難不成做捕快的個個都是呆鳥?”
黃芩面色一黑,道:“你又耍甚花槍?”
韓若壁放下手中工具,指了指棺木中的屍體,道:“他是何人?”
黃芩冷哼一聲,道:“明知故問,他是林家的養家人,林有貴。”
韓若壁搖頭道:“我卻說不是。”
林有貴的身份,黃芩早已起疑,現下聽他這麼一說,當即意識到這夜入義莊之人可能知道隱情。於是,黃芩問道;“你待怎講?”
韓若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問道:“他是如何死的?”
黃芩越發疑惑,道:“一刀封喉。”
韓若壁搖頭輕蔑道:“所以我才說你們個個是呆鳥。”說著,他示意黃芩上前,道:“你且來看。”
黃芩收了鎖鏈、鐵尺,依言來到棺木的另一邊,向裡看去,只見林有貴的頭皮已被切開,剝落得極細緻,褪至眼眶上,露出森森頭骨。前額那片頭蓋骨雖然完整,卻佈滿了極深的、大小不一的裂紋,看上去象是由無數小碎片拼在一起一般。
饒是似他這般冷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