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拖在船尾後面。
“甭嚇唬人,我不怕。”帆佬厲聲說。但他沒說下去,他知道,船長完全可能把恫嚇變成行動。他只好一邊嘟嘟噥噥一邊動手補那面帆。憑著自己長年積累的經驗以及熟練的技巧,他仔細地往帆上縫上一塊補丁。他不想“坐滑車”,因此使出渾身解數,終於把帆補得差強人意。補丁的布很結實,針腳縫得也挺牢固,但帆本身卻又薄又朽,一碰就破。
“白費勁兒,”他懊惱地對自己說,“它還會破的。”
果然不出所料,補好的帆升上去不到一個鐘頭,一陣狂風吹來,它就像打槍似地砰地一聲,順著針腳爆裂開了。船長聞聲跑來,看見帆佬在沮喪地瞪著在風中飄拂的縷縷破帆發呆。
“我跟你說過它還會破的。”他說。
“是的,你跟我說過,”船長冷笑道,“所以你才故意把它補成那樣,好讓它像你說過那樣破掉。好哇,我警告過你,我跟你說過我要幹什麼,現在,我可不客氣了。布魯謝爾!拿拖繩!”
帆佬憤怒地衝著船長說:“你敢碰我一下,我叫你過不了今天就蹲監獄。”
船長臉氣得通紅,“你竟敢威脅我?我讓你好好地洗個海水澡,洗完澡後,你就神氣不起來了。布魯謝爾!”
布魯謝爾躊躇不前。“他可不像以前那麼年輕力壯了,”他說,“不知道他能不能挺過來。”
“誰請你發表意見了?”船長大發雷霆。“給他挽個單套結。”
“這可是殺人,閣下,”布魯謝爾反對道,“這種事兒我可不想插手。”
“殺誰?”船長掏出槍來。“要是你拒不執行我的命令,要殺的可能就是你。現在,你還不肯去用繩子把他捆上嗎?”
布魯謝爾冷冷地盯著船長的槍口。“不,閣下,我不願意。”
水手們已經把布魯謝爾團團圍住。船長惱怒地掃視著人群。大夥兒都默默地盯著他,他討厭他們盯著他時那種神情。他心裡明白,沒有一個人會願意出來用拖繩把老帆工捆起來。
他一把抓住帆佬,把他推到船尾的欄杆前,熟練地把拖繩挽成環扣套在帆佬腋下。那位高傲的老帆工既不掙扎也不呼喊。水手們開始朝船尾走去。
“站住,”船長下令,“誰敢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打死他。”
人群猶豫不決地停下了腳步,怨聲四起。不等他們商量好下一步該怎麼辦,船長已經彎下腰,用一隻胳膊抱住帆佬的雙腿,把他舉到欄杆上。只聽得一聲沉悶的水聲,老帆工已經被扔到海里,但他仍然一聲不吭。
像許多老一輩的海員一樣,帆佬不會游泳。落水後,他的身體立刻沉下去。拖繩放了15米、18米、21米,然後,啪地一聲。在纜樁上繃緊。
拖繩的拉力猛地把帆佬拖出水面,然後,以4節的速度拖著他在浪峰上疾馳。他被水嗆著了,大口大口地喘氣兒,但仍然不肯呼救。船長冷酷地盯著他,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
“就該這樣教訓教訓這頑固的老蠢貨。”
水手們盯著海面,擔心水裡有鯊魚或殺人鯨。
水面上沒見有鯊魚那種60厘米左右的三角鰭,也不見有殺人鯨那種一人高的鰭。但是,正當他們以為這一帶的水域沒有危險魚類時,離那位不幸的帆工不遠的水面突然開了花。一條藍白兩色的東西噴泉似地竄上6米多高的空中,翻了個身,又躍入海里。
“灰鯖鯊!”二副驚叫起來。水手們不顧船長手中的槍蜂擁而上,衝往船尾欄杆。他們抓住拖繩一起用力往般上拽。
鯊魚的種類很多,許多鯊魚是不傷人的。有些人曾經在這些鯊魚群中游泳,因此,可能會傻乎乎地以為所有鯊魚都不傷人。其實,有三種鯊魚是吃人的,它們是灰鯖鯊,食人鯊(又名大白鯊)和鼬鯊(又名虎鯊)。
食人鯊的體型最大,體長可達12米多。鼬鯊體型最小,體長只有3。6米左右。灰鯖鯊是三種吃人鯊當中最可怕但又是最優秀的一種。
它最優秀,因為它那藍白兩色的皮很美,它的遊速是魚類中最高的,堪稱速度驚人。它能躍上6米多的空中,高度比善長騰躍的大海鰱高一倍。它騰躍的姿勢優雅,儀態萬方。
它最可怕,因為它長著剃刀般鋒利的巨齒,而且天性極端殘暴。它無法無天,總是那麼貪婪,總要招惹是非。
灰鯖鯊又往空中竄了兩次,它彷彿在耍弄它的獵物,就像貓在即將吞食老鼠之前耍弄它一樣。它要是能多嬉戲玩耍一會兒該多好,那樣,帆佬就能上升到安全的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