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崇禎七年之時,他便敢暗中弄死與他不睦的知府!
去年流寇肆虐,他未曾一戰,卻撈到了一個大便宜,統山‘東兵防漕,幾乎就成了山‘東武將中的頭號人物。
這也讓他的氣焰更為囂張,劫掠收刮,不遜於流賊。商旅過其境者,多有失蹤死者,而其治下中資以上之家,往往破產遷移。
“劉澤清的侄子啊……”俞國振嘴微微向下一彎:“倒真是有緣,既然知道是什麼人,殺了吧。”
不等亢不悔再求饒,齊牛便又是一刀斬了下去。
在馬車之中,嗅到外邊的血腥氣,聽到那嘎然而止的慘叫,方子儀輕聲唸了一句佛。旁邊的小子檸臉色發白,雖然聽說過俞國振的不少事蹟,但她卻未曾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果決,輕描淡寫之中,便送掉一條性命!
“將傷的全殺了。”俞國振又道。
三零三、龍吟虎嘯驚蛇鼠(三)
劉子軒慢條斯理地踱在碼頭上,在他身邊,是一群衛所的兵了和他的家丁。
在等候了一會兒之後,他現在已經有些不耐,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接收自己的戰利品。
不過他們才距離枕霞號十丈時,便有人道:“諸位若是無事,還請勿靠近此船。”
劉子軒抬起頭,便看到船頭上站著的一個漢子。
這漢子面相約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卻有著與年紀不相稱的成熟,看上去精明強幹。他身上白色的衣裳,讓他顯得英姿勃勃,一對濃眉之下的眼睛裡,閃動著警惕的光芒。
“你是何人?”劉之軒自己沒有開口,他身邊自有人搶著道:“是船上的出海?”
所謂“出海”,乃是此時海上術語,即船長之意,不過俞國振建漁政局時直接換成了船長。船頭的那人搖了搖頭:“我不是出海,你們有何事?”
“何事?我們懷疑你船上有私貨,需得登船查驗!”有人叫道。
船頭那人一笑,向著身邊示意了一下,身邊人頓時拿著一個布包,來到了劉子軒面前。他從包裡摸出一張紙,在劉子軒面前晃了晃:“請看此物。”
這是南京鎮守司開出的勘合,其上還有令沿途關防一律放行的文字字樣。
劉子軒瞥了一眼,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確認無誤之後,他輕笑一聲,便將這張紙揉成團,直接扔入了海中。
“南京鎮守司的,卻管不到登萊。”劉之軒舉起一隻手掌:“上去查查,若有夾帶循私,全部拿下!”
船上人笑了笑:“果真如此,不知這位官差,能否通融一二?”
他的勘合被扔入水中,竟然也不露絲毫怒色,這模樣,倒讓劉之軒有些驚訝了。劉澤清在山東布政司,還遠談不上一手遮天,他的主要力量還是在老巢曹州,在山東境內,還很有一些人讓他顧忌。不過,南京鎮守司雖是強龍,卻壓不住他這條地頭蛇,否則他也不至於做了眾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依然逍遙法外。
而且在劉子軒看來,這張勘合,應該是南京鎮守司某個小吏私自發出的,上面語句含糊,分明船中有鬼。若是能抓著,那麼即使南京鎮守司來找麻煩,劉澤清也不怕打這種官司。
“通融?很好,試圖行賄,又一罪狀。”劉子軒道。
“既然如此,那看來只能來硬的了。”船上人笑了笑:“你們且試試,誰敢登船一步。”
船上之人,正是漁政局局座羅九河。俞國振乘枕霞號北上,他自然要跟隨,而且也需要熟悉航道,為今後南北交通打好基礎。
“好大的狗膽!”羅九河的話,讓劉子軒勃然,但他深沉的多,罵了一聲,自己倒是向後退了兩步,然後一揚下巴。自然有要拍他馬屁的人衝了上前,踏著船板便上了枕霞號。
然後他們就看到一排烏洞的火銃槍口。
“南京鎮守司的船,你們也敢動,當真是好大的狗膽,莫非是要造反不成?”羅九河看著面色如土的衙役、官兵,噗的一聲笑:“這船豈是你們這些蠢貨能上來的,不過既然來了,就乖乖到水裡去洗個澡吧。”
在碼頭上,劉子軒看到這一幕,臉色變得鐵青。
他沒有想到,自己遇到的人,比自己還要囂張,甚至敢直接用火銃來威脅官兵!…;
“大膽,你們竟然拒絕官差……”
“我說你小子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官差,官差,你是官差還是我們是官差?”羅九河調侃了一句,見船上那些衙役與官兵還在那兒發愣,便回頭又喝了一句:“你們還不跳,難道說要等我們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