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灣把另一束百合放在南風的墓碑前,兩張照片的主人都停留在生命裡最美好的年紀。
把臉埋在掌心裡,低低細細的呢喃,“陸離,你太過分了。”
為什麼不多打一次呢,那樣她就能接到他的電話了,就算改變不了,也能聽他說一聲再見。
以前幾乎每天都能從螢幕上看到的人,卻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毫無預兆。
聲音沙啞,如同細雨,“我不喜歡你了,所以你回來吧,好不好?”
那麼多年的執念,對他來說都是困擾,她的感情有多深,他就會有多愧疚。
彼此心知肚明,為了避免尷尬連朋友都做不成,他只能裝作不知道。
應該……不會比她好過到哪裡去。
“你是不是挺開心的,”南灣忽然低低的笑了兩聲,“遇到小風了嗎?嗯,也好,免得你跟個神經病一樣,時不時就犯病嚇唬我。”
她見過,只要南風在陸離面前,他的眼裡再也看不到其它人的模樣。
她也見過,陸離在車流川息忘記自己是誰,連命都不要了去追逐一個幻影的模樣。
四年前,南風二十歲生日的那天,去荷蘭旅行,同樣是飛機事故,同樣的……再也沒有回來。
聲音哽咽,近乎低喃,“陸離,我原諒你了,原諒你沒有喜歡我,原諒你不辭而別。”
謝謝你,在這一世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教會我愛,陪我走過漫長孤寂的歲月。
所以,來世換我先跟你問好。
只和你做朋友。
……
一道清淡的嗓音響在頭頂,“是慕太太嗎?”
南灣抬起頭,光線昏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說話的人,是《南風知我意》的女主角:江芷。
帶著口罩,帽簷壓的很低,是明星出門躲狗仔的標配。
她是陸離進娛樂圈這六年的時間裡,唯一傳過緋聞的女明星。
婚禮之前,南灣和慕瑾桓去挑禮服的時候,見過一次。
“我一直以為,他心裡的人是你,”江芷看著南風的照片苦笑,“原來,她才是陸離同意,跟我捆綁炒作電影熱度的原因。”
而南灣,只是她假象中的敵人。
腳有些麻,南灣站起來的時候身體失去重心,江芷本能的反應,快步走過去扶著她站穩。
看到南灣眼角的溼潤,江芷頓了頓,把手裡的百合放下後,從包裡拿出紙巾遞給她,“是乾淨的。”
“謝謝,”南灣擦去臉頰沒有乾的的眼淚,低頭看著南風的照片,“你們是很像,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愣了好久,但……又不像。”
她的話前後矛盾,江芷沒有聽懂,“嗯?”
南灣牽唇笑了笑,聲線依舊很低,“只是長相有七分像,性子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型別,我妹妹……比較活潑。”
而江芷是典型的南方姑娘,白衣黑髮,妝容清新淡雅,五官是小家碧玉般的柔美。
目光從墓碑上南風的照片收回,江芷往裡側走了兩步,看著鋪滿地面的百合花,唇邊顯出淡淡的笑。
像是在回憶什麼,“要配合狗仔的偷拍,我們就得約在餐廳裡吃飯,可每一次都是同一家,青大附近的‘時光’餐廳,只有那個時候,他才會多說幾句話。”
她抬頭看向南灣,“所有的事情,都是關於你的。”
所以她才會誤以為,陸離藏在心裡的人,是已經嫁作他婦的南家三小姐。
直到,她看見南風的照片。
聽到她的話,南灣頓了頓,隨後很自然的說,“我們認識很久了。”
二十多年,久到她幾乎都已經忘記具體是哪一天認識的。
江芷心中苦澀,但長時間被娛樂圈打磨,早已學會如何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
彎唇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看向南灣平坦的小腹,“恭喜。”
慕家是青城的名門望族,雖然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但差不了多少,媒體當然爆不出任何訊息。
南灣禮貌的淡笑,“謝謝。”
江芷輕輕揚了揚下顎,指向南灣身後的浸著夜色的男人,“要下雨了,淋溼對你的身體不好,而且慕先生好像是很緊張的樣子。”
烏雲聚在頭頂,是暴雨來臨的前兆。
南灣側過身,進入視線的,是那抹修長挺拔的身影,昏黃的路燈下,五官有些模糊。
隔著十米遠的距離,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