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後話了。
此刻的嬴政,正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尋找中華樓的所在。
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傳說中的武林神話無名,當是位寧靜致遠之士。看著喧囂的中華樓,嬴政如是想。
中華樓中來來往往的多是不會武功的平頭百姓,也有少數為躲避仇殺而進樓入住的江湖人士。
在這裡,江湖人與普通人倒是呈現出少有的和諧之景,每日的生活恬靜平淡,江湖紛爭波及不到此處,若不是還在塵世中,簡直如一個世外桃源一般。
許是受到這裡獨特氛圍的影響,嬴政的心中竟也是前所未有的安寧,連心中的執念都彷彿淡去了些許。
要了一間上房暫做休憩之所,從長長的走廊中經過,嬴政靜靜地感受著樓中的一草一木,一陣輕柔的風吹過他的耳畔,帶起幾片翻滾的落葉,依稀能感受到春縱夏往,萬物輪迴,歲月靜好。悠揚的二胡聲不知何時響起,分明一首美好的《良宵》,卻帶了淡淡的惆悵,淡淡的憂傷。
“心中有悲,何苦奏如此團圓美好的曲子?”嬴政不知為何來了興致,上前朗聲道。
二胡始於唐代,嬴政自是不可能知道的,所幸雄霸雖不通音律,倒還懂得如何鑑賞。否則,正劇中的雄霸也不可能聽了無名的胡聲而被感化,過了一段退隱的日子。
泛音過後,琴聲漸歇。房中那人淡淡地道:“今日是亡妻忌日,往日,她最喜歡聽我奏此曲。”
嬴政搖搖頭:“斯人已逝,佳期難尋。閣下卻偏在心中悲痛之時演奏此曲,未免糟蹋了這首曲子。”
那人靜默了片刻:“也對,是某強求了。不知某可否請貴客入房一敘?”
“正有此意。”
門無風自動,緩緩向兩邊開啟。只這一個微小的動作,嬴政卻分明可以體會到其中蘊含的澎湃內力,以及此人對內力的控制之精準。嬴政多少對門內之人的身份有了數。
門內之人不過三十出頭,通身粗麻衣衫,卻有怎麼樣也掩蓋不了的氣質,那是年輕時的銳意,是經歷世事的滄桑,也是釋然後的契闊。
主人親自為嬴政斟上一杯茶:“請。”
嬴政以指腹轉著茶杯,“敢問閣下,可是英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江湖恩怨,終歸與某再無干系。”無名神色不變,飲下一杯茶,如老僧入定。
“是以英雄方死,無名當生?”
無名驀地睜開雙眼,望向嬴政:“不知雄幫主來此,所為何事?”
“自然是與你論道。”
“論道?”
“劍道。”
“某方才說過,某已退隱江湖,是以劍心已死。若幫主真是來與某論劍道的,恐怕要讓幫主失望了。”
“劍即是你,你即是劍。你既還活著,劍怎麼會死?你未曾見過我,卻知我是天下會幫主,可見仍關心武林動向,你既關心武林,便是無法放下蒼生之事,又怎能說自己不問世事?”
“幫主好口才,某自愧不如。”
“不,實則你心中明白,有多大的能力,就該擔多大的責任。你又有一顆兼愛之心,是以,你雖隱居,仍以‘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為己任。我所言,可對?”
無名看了嬴政半響:“幫主是個明白人,這也是天下蒼生之福。”
“身在江湖,哪能真正廢棄劍道,置身事外?劍道如學道,不進則退。不用劍,是為不爭;不尋道,卻是不求上進,自甘墮落。我觀閣下劍道與墨家之道頗為相似,聊贈墨門劍法一本。墨門先修心,再修劍,如今閣下心境平和,練此劍法必當事半功倍。請閣下在參悟後,再與我共同論道。”
不知為何,嬴政總覺得,和無名在一起能夠提醒他某些缺失的東西,可他左思右想,始終無果,已是做好了多跑幾趟的準備。
無名接過心法,驚歎:“竟是遺失已久的墨門劍法,幫主當真大手筆!”
“劍法再好,終歸與我劍道不合,縱然贈人也並不可惜。”
“敢問幫主之劍道為何?”
“法家,霸道。”
無名側著頭想了一陣,方款款道:“某雖未修法家劍道,卻也有所耳聞。墨家至柔,卻能克剛,法家至剛,需輔以柔。便如林中竹節,一張一弛,亦剛亦柔,張弛有度,方不易斷裂。但願某所言對幫主能有所裨益。”
“剛,輔以柔?”嬴政想了一陣,心頭陡然澄亮,竟覺得心境也隱隱有了欲突破之象,遂朝著無名拱手為禮:“聽君一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