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羽此時此刻蓬頭垢面破衣爛衫,露出的肌膚手足骯髒不堪,傷口和凍瘡流膿混著發黴稻草的怪味,比街邊行乞之人還難看。一向喜歡整潔乾淨的我,怎會對這種噁心的奴畜生什麼慈悲心?於是我定了定神,冷冷問道:“賤奴為何偷懶?” 顧塵羽壓抑不住咳嗽,喘息了一會兒才以沙啞虛弱的聲音答道:“下奴知罪,請主人饒命。” 還以為他是傲骨深藏的主兒,怎麼沒等我動真格地逼迫折磨,他就軟骨頭地求饒了呢?無趣啊,真是無趣。
我舊事重提道:“你既然精通床上功夫,為何當初不去軍奴營,反而留下受苦?你不會沒聽說過,在本司府中的北周奴隸最長也不過是活了一個月麼?與你同來的那個女奴已經早早解脫,難道你也是想尋速死麼?”
“下奴不想死,求主人賜一條生路。”顧塵羽彷彿是用盡了氣力,斷斷續續說完這句已經是搖搖欲墜,粗重的喘息聲痛苦的呻吟聲再也壓抑不住。我揪起他的長髮,使他被迫抬頭,讓我能看清他的臉孔表情。我發現他即便是在求饒的時候,那雙琉璃色的眸子裡依然平靜無波,沒有驚恐沒有委屈,沒有一絲一毫的期待。
他從來沒有過奢望吧?他此刻求饒是出於什麼目的?活到這種悲慘的地步,難道他還不厭倦,還想著苟且偷生麼?我忽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甚至是有些邪惡的念頭。顧塵羽在北周太后那裡想必是嚐盡了各種苦頭,從不知快樂滋味,到了我手裡依舊是捱打受罰,於他而言並無什麼不同。所以他只是習慣性地求饒,習慣性地麻木地活著,忍受著一切加諸在他身上的不公。在旁人眼中或許是極為嚴苛苦痛,而他早已不覺得有多麼難忍難熬。
是啊,從沒有體會過幸福的人,習慣了各種痛苦的人,不敢有美好期待不曉得生髮所謂妄念的人,其實是不知道所謂痛的極致。追根溯源,我的母親在北周的那段日子,正是攝政王把持朝政親自負責諜報之事的時候,我的母親說不定就死在攝政王的手裡。
攝政王倒臺,北周太后忙著整頓權力應付各種責難自是顧不得親自監督,北周的諜報網曾經一度癱瘓讓我們昭國人過了一段安穩日子。從某種意義上講,北周太后對攝政王一家做的那些趕盡殺絕的事,於我或多或少都是要由衷感謝的。
常言道父債子償,攝政王唯一還活著的兒子,落到我的手裡,我豈能輕易放過呢?也許聖上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將顧塵羽弄過來送給我發洩,而北周太后肯放人,沒準是清楚知道我與攝政王的仇怨,絲毫不擔心顧塵羽在我這裡會少受了罪。那麼,我是不是應該嘗試新鮮的法子,先讓他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舒服,再將他打回地獄,體會更痛苦的滋味呢?
008蓄意試探
“無論過去如何,到了昭國,本司就是你的主人。若想活命不難,答應做本司的玩物,乖乖聽從擺佈便是。”我趾高氣昂地宣佈,鬆開他的長髮,也不再想看他淡漠麻木的表情。我甚至有種想法,懷疑顧塵羽的臉上已經戴了一張永遠拿不下來的拙劣面具,讓他心中七情六慾都無法表現出來,活生生變作一個精緻的沒有靈魂的偶人。
顧塵羽沒有任何質疑,掙扎著匍匐在我腳下,順從道:“下奴願意。” “將本司的靴子舔乾淨。”我刺激了一句,心頭有一種剋制不住的興奮在瀰漫。如果我所料不差,他應該是會照做的,更多的羞辱,他都不會在乎。越是這樣,越激起了我的鬥志。
該如何讓這種奴隸體會到快樂的感覺呢?只要一想就覺得出奇地好玩,絲毫不亞於以前我設計過的那些陰謀詭計呢。一路走來,我的靴子上沾滿了灰塵泥濘,顧塵羽卻沒有半分猶豫,向前爬了一步,將那張漂亮而蒼白的臉湊到我的靴子近前,伸出了舌頭,仔細地舔著,彷彿那是天下間最寶貴美味的吃食。
亂髮遮掩的縫隙之中,我能看到他的微笑,依然是那種彷彿心甘情願順從臣服讓人無法挑剔半分的樣子。不待他真的舔乾淨我的靴子,我已經抬腿將他踢開,吩咐左右道:“暫且免了七日一次的鞭刑,將他洗涮乾淨,送到松竹院。以後他每日的活計都由本司親自安排。”
我吩咐完了並沒有刻意去看顧塵羽的反應,但我的耳朵極為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鬆一口氣的聲音。剛才那種不知廉恥的樣子看來對他而言也很有難度呢,不過今後本司為他設計的那些或許會讓他更難熬,也不知他能撐多久。
之後的三天,我特意沒有安排顧塵羽做任何事情,只將他禁足在松竹院內,好生養傷。我則抓緊處理公務,甚至是難得精力旺盛良心發現地主動去為聖上分憂。聖上還笑著調侃,說他送我的這件禮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