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安靜的背景,關何喉頭一滾,只得轉過身,緩步回到自己案几前,離得近的鐘勇謀見得此情此景,也不禁探頭過來問他:
“怎麼,你惹她了?”
關何嘆了口氣:“好像是。”
“哎,小四脾氣好著呢。”鍾勇謀寬慰道,“隔幾日等她氣消了就好,你別在意。”
他把書小心包起來,依言頷了頷首。
正側身要坐下,不想有一人不慎被他腳一絆,踉蹌往前栽了幾步,險些沒撞上柱子。關何站起身來,對著那人後背道:
“抱歉。”
鍾勇謀循聲看去,一見此人相貌臉色瞬間一變,忙拿了東西悄悄撤到個安全之地。
那人理了理衣袍,回身之時,瞅得關何已經若無其事地又坐了回去,怒意更勝,幾步上前便將他衣襟一逮一拽。
“姓關的,你絆倒了人,還敢這麼坐著?”
關何瞥了瞥被他揪著的衣衫,淡淡道:“我已經道過歉了。”
來者橫眉瞪眼:“你道的歉,我認了麼?”
“認不認那是你的事。”
“呵呀,口氣不小啊。”
眼看著就要吵起來,金枝把書一立,擋著嘴對奚畫道:
“招誰不好偏偏是李含風,這回他可有的受了。”
這李含風仗著家中權勢,橫行霸道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書院內其他人要麼是對他畏而遠之,要麼就是鞍前馬後,諂媚獻殷。
相處這幾日,奚畫多多少少摸清關何的性子,死腦筋不提還是頭死豬,怎麼都不怕開水燙的。想到這點,倒是有些擔心起他來。
那廂大約也是不欲將事情鬧大,關何略略一擰眉,問道:
“你想怎樣?”
李含風抬手抹了抹稍有些凌亂的鬢髮,輕蔑一笑:“若是你肯跪下來,磕三個響頭再學一聲狗叫,我就勉為其難放過你。”
“就這樣?”
“就這樣。”
他隨即便道:“想都別想。”
“你!”聽他答得順溜,李含風還道是個膽小怕事的,而今一聽,自是氣得火冒三丈,立馬挽起袖子,拳頭一握。
“今兒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怕是記不住我‘李含風’三個字是怎麼唸的!”
他說著,一拳就將打過去,怎想這手才一出,卻被其一掌攔住,關何只伸了兩指,指尖一轉點上他神門穴。
李含風霎時大叫出口,捂著手腕往後退,在旁瞧熱鬧的幾人忙過去扶住他。
“含風,沒事兒吧?”
“我沒事!”為保住顏面,李含風佯裝無恙,揮開周遭之人,松活松活筋骨,咬牙切齒道,
“我還不信了!”
“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關何好心提醒他,“你與我交手,是沒有勝算的。”
“少廢話!”
他抬起拳頭來,作勢就要衝上去,關何負手在後,還沒等他靠近,便輕輕一腳掃他下盤。李含風往前一傾摔倒在地,他隨即閃身至其後,反手扣住他手腕,冷聲道:
“你若再咄咄逼人,我現在就可廢了你雙手!”
空氣中乍聞得清脆動響,李含風嗷嗷直叫,只得求饒:“是是是,我知錯我知錯!你先放手先放手!”
此時的金枝早已是看得目瞪口呆,扯了扯奚畫滿臉怔忡:“人家還是個高手啊?”
“高不高手,我不知道。”奚畫回頭看了一眼,“他攤上事兒了這才是真的。”
“誒?”
一語正落,便聽門邊兒的副院士縱聲喝道:
“關何!你又在書院裡頭鬧事,成何體統!?”
☆、第13章 【焚香試茶】
午後,薄日溫軟,陽光燦爛,白牆青瓦的學堂外,河池旁垂柳條條,水禽並遊,一派春意盎然。
奚畫站在岸邊,撒了一點魚食下去,便見那兩對兒錦鯉挨挨擠擠湊了過來,蕩得滿池漣漪,波光粼粼,煞是可愛。
剛散步消了食,她慢悠悠將走回講堂去,正進門,卻瞧關何伏在案几前,提筆埋頭在抄寫東西。這會兒正是用飯時候,堂內空蕩蕩的,除他之外一個人也沒有。
奚畫在門口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走了進去。
約莫是聽到聲音,他手上一停,警惕地轉過頭,倒把奚畫嚇了一跳。
一見是她,關何眸色稍稍緩了些許,仍舊垂首謄寫。
奚畫遂揹著手探頭看他抄的東西,密密麻麻的一張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