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聽勞埃德說:“安東尼雖是放蕩不羈,好逸惡勞,風流奢侈,貪玩享樂,但這人心底卻不壞,還算有些情義憐憫之心。我也說個故事給你們聽吧。”
勞埃德抬眼望向遠空,悠悠而講:“二十年前,有個窮困潦倒自學成才的‘地質家’,他把美國已發現的所有油田按其原本地理位置畫了下來,然後又畫出這些油田的走向線。最後他發現有多條油田走向線在東得克薩斯形成交叉點。油田都是分佈在走向線上,由此他推斷多條走向線交叉的地方必定蘊藏著大油田。
這個發現令他十分興奮。他滿懷希望趕到休斯頓,向那裡的石油公司推銷他的研究成果,然而得到的全是一片嘲諷譏笑。沒有人願意相信他這個土鱉‘地質家’畫的幾條簡單粗糙的線條下面會噴出黑滾滾的石油。這些石油公司的地質家一概認為那片荒蕪的長滿松林的丘陵之地根本不存在蘊藏石油的圈閉構造。這位‘地質家’只好北上俄克拉荷馬城尋找其他石油公司。”
勞埃德點燃一根菸,抽了口,繼續說: “列車到達達拉斯時,他臨時下了車。他突然想起這裡有位多年不見的朋友,打算去探望這位朋友,順便向其借點錢作生活費,因為當時他已是身無分文。當他去到朋友的家時,卻發現那裡門窗緊鎖,無人在家,在向朋友家的鄰居打聽後,才知道那位朋友已遷往亞特蘭大去了。
那天正好是聖誕節,他飢寒交迫地流浪在達拉斯街頭。他在一家麵包店門前停下,透過玻璃櫥窗看著裡面誘人的麵包,更是飢腸轆轆。正在這時,一個穿著高貴的年輕男子擁著一個女郎走出來,向他看了眼,然後遞給他一盒麵包說:‘我家還差一個打雜的,如果你願意幹,就隨我來。’ 那位‘地質家’正愁無處安身,就跟他去了。
一個月後,那位‘地質家’覺得他的主人既富有又豪闊,便將自己的研究成果告訴這位主人,勸這位主人去大批次買下他所發現的那片蘊藏大油田的地方的土地,開採石油。
這位主人卻笑著說:‘我不需要買,我在你所說的那片地方已經擁有大片土地。不過我一點也不想那麼辛苦去挖什麼勞什子石油,那不是我想做的。我現在有的是錢,我想做的事就是盡情地玩,盡情地去花錢,盡情地去找女人。’ ”
說到這,勞埃德又吸了口煙,然後接著講:“也許你們都已猜到,這位主人就是安東尼,‘地質家’便是我。我一連勸了三天,安東尼就是無動於衷。沒辦法,我只得離開達拉斯去俄克拉荷馬,臨走時,安東尼贈我一千美元,這讓我既是萬分感激又是十分遺憾。
後來,我在俄克拉荷馬偶然遇見了一位‘石油人’,他叫喬伊納。當我把我畫的油田走向圖給他看時,他兩眼放著金子的光芒,就像得到了尋寶圖似的。喬伊納對我無比信任,他聽從我的話,先到達拉斯從安東尼手中買下他在東得克薩斯基爾戈爾鎮的英畝的農場土地。
然後我們到了基爾戈爾,喬伊納弄來了鑽機和鍋爐,我們就開始打井。歷盡種種挫折與困難,在打下第四口井時,我們終於發現了石油,那是井噴而出的石油啊。整個美國都震動了,無數‘石油人’蜂擁而至,東得克薩斯開始沸騰。”
勞埃德狠狠地抽了口煙,將菸頭丟在地上,用腳踩蹂兩下,繼續說。
“然而喬伊納並不是一個有錢的人,向安東尼買地的錢都是四處籌集的,打了四口井已經讓他欠下一屁股債,為了維持石油生產,他不得不又開始到處去籌錢,但所獲甚微。沒辦法,我只得陪喬伊納轉回達拉斯去找安東尼,勸他投錢入股,給予他60%的股份,可是安東尼還是不為石油動心。
他笑我們搞石油的都是一群瘋子,地下有沒有石油根本就看不見,靠的全是估測,卻將大把大把的錢瘋狂地扔下去,他是絕對不會去做這種傻瓜的事。不僅如此,他還將他在東得克薩斯的土地一塊一塊地賣掉。很快他成了一個百萬富翁,可惜他與億萬富豪如此之近,卻失之交臂。”
勞埃德嘆了口氣,接著說:“十多年過去了,東得克薩斯的油田一個一個被發現開採,這本屬於安東尼的財富,他卻拱手送人,真是太遺憾了。而喬伊納卻是少數沒能在這場‘石油大餐’中發財的人,儘管他是東得克薩斯大油田第一位開掘者,但遺憾的是上帝並沒有眷顧於他。因為裝置破舊以及損壞,加上沒有後備資金繼續投入,最後他不得不賣掉手中的油田,償還所有債務,回到俄克拉荷馬過著孤獨而貧窮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