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三省部隊及吳奇偉、周渾元兩個縱隊向紅軍進逼,令孫渡縱隊集結畢節地區進行堵擊。這個自然是企圖將紅軍圍殲在長江以南。可是,就在這些敵軍調動的時候,紅軍卻悄悄東去,從二十一日夜起,由二郎灘到林灘渡過赤水。這就是歷史上說的四渡赤水。此次行動的特點一是秘密,二是迅速。規定渡河命令事先不得下達,等大家到了這位“老朋友”身邊才知道要渡赤水。過了河也只說是“尋求新的機動”,至於機動到哪裡,除了幾位高層領導,就誰也難知了。
秘密還好說,不問就是;一強調迅速,象休養連這樣的單位就夠勁兒了。這幾天,櫻桃一直在前面設營,為的是提前準備好房子,好讓部隊及時休息。這天夕陽銜山時,她便趕到預定的宿營地了。她在村外一看,村莊蠻大,房子不少,心裡格外高興。誰知一進村子,卻發現房子被中央縱隊的一個單位佔了。櫻桃是個熱情奔放,性格乾脆有爽的人,肚子裡盛不住話,一看這個就有了氣,立時找到這個單位的司務長說:“你們為什麼佔我們的房子?”
那位司務長三十多歲了,大概是個老資格,也很不客氣地說:“什麼你的我的?前面還有個村子,你們再走個七八里不就到了?”
“什麼?你說什麼?”櫻桃惱了,“我們休養連是老弱病殘,七大八小,誰不知道?你們怎麼不再走七八里呢?”
“我們不是已經住下了嘛!”
“住下了,也得給我搬走!”
“說得輕巧,拖根燈草。”司務長輕蔑地一笑,“你去找中央首長吧,要我搬我就搬。”
兩個人越說越重,吵起來了。
街頭上還圍了一些看熱鬧的。
這時,從附近茅屋裡走出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大家一看是中央縱隊的政委陳雲,就靜下來了。陳雲一向沉著文靜,和藹可親,這時卻有些嚴肅:“你們在吵什麼?”
司務長為了佔據先機之利,連忙跑到陳雲身邊,指著櫻桃說:“這個女同志實在太不象話,她一來就大吵大鬧,要中央機關搬家,我要他們再走七八里就不肯,一口咬定這個村子是分給他們休養連的……”
“那麼,到底是分給誰的呢?”陳雲打斷他的話問。
“那,那……倒是……”司務長支支吾吾說不成句了。“是嘛,”陳雲說,“既然是分給休養連的,他們又是老弱病殘,幾個老人都在那裡,為什麼要他們多走七八里呢?”
“這是中央機關,何況已經住下了嘛!”
陳雲見他還想犟嘴,把手一揮:“什麼機關也不行,住下也不行,換防!”
櫻桃笑了,眉毛笑成了豌豆角了。
她最開心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這個中央單位,包括陳雲在內向前移動了。櫻桃跑到他們的伙房裡,看見還有半鍋豬肉,炊事員正準備拿走。櫻桃指著司務長說:“好呵,你們走在前面,有土豪打,殺豬宰羊,光叫我們這些老弱病殘來聞腥味,也不給我們留一點,你們忍心嗎?”
司務長受到剛才的教訓,連忙陪笑道:“好好,留下!留下!我們本來也沒想都拿走嘛!”
房子分了,號了,一切準備妥當,休養連到了。大家進了房子,人人都感到滿意。
可是,徐老卻沒有來。櫻桃很不放心,就坐到村邊去等。大約等了半個小時,在夕陽的餘暉裡,才看見徐老穿著他那身古銅色的長袍,扶著一枝紅櫻槍,從對面山徑上慢吞吞地走下來,後面是他的小馬伕牽著一匹小馬。那匹小馬也走得很慢,似乎走不動了,因為它身上除了行李,還馱著沉甸甸的兩大包書。看見這種情景,櫻桃的臉上現出苦笑。原來她向徐老提過幾次,要他輕裝,那些書不要帶了。而徐老一向愛書如命,許多書又是從江西千辛萬苦帶來,如何肯答應呢!這真成了休養連的一大難題。待徐老走得近了,櫻桃就迎上去,接過他背上的萬寶囊,扶著他靠著一棵大樹坐下,笑著說:“徐老,你怎麼又掉隊了?”
“不是掉隊,”徐老辯解說,“我再走個十里八里也沒問題,就是小馬不肯走,也可能是餓了。”
“你讓它馱得太多了嘛!你那些書……”
一提“書”,似乎是個敏感的問題,徐老立刻嚴肅起來,瞅著櫻桃,說:“書怎麼樣?”
櫻桃鼓鼓勇氣,又笑著說:“你那些書,把馬壓垮了,把人也拖垮了,多不合算!”“櫻桃,你這就不懂了。”徐老以教訓的口吻說,“我們搞革命,建設蘇維埃,都離不開文化。你說我每天辛辛苦苦教炊事員識幾個字是為了什麼,還不都是